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诹访部从面前的右侧拿了七堆递给冲野。

“好了,掷骰子了。”

诹访部把两个骰子放到手中,轻轻地晃动起来。

两面都是五点。

“十。从小哥开始。”

冲野把自己堆起来的十堆往右边挪了挪,诹访部把右边两个拿到自己手边。

诹访部继续摸牌,四张四张拿到自己面前,最后两张从上家拿来,扔掉了其中一张五筒。

“差一张听牌。”

诹访部手起牌落,一边重新组牌一边说。

最初用左手摸的是字牌,所以应该胡的是字牌。是集齐了中发白的大三元?还是东南西北的大四喜?小四喜?也有可能是国士无双。

“真的集齐了?”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冲野故意问。

“不用担心。”诹访部不客气地回答。

总觉得有其他颜色混在一起,是错觉吗?

是错觉。

冲野这样断定,坚定地抛掉了这个想法。

“清一色。”冲野说。

在诹访部把手中的牌推倒之前,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

朝上的牌面,全都是字牌。

东南西北白发两张两张整齐地排列着,最左边的是从上家抓到的一张两万。如果是中的话,就听牌了。

字一色七对子的清一色。

“猜对了。”

冲野屏住的气息深深倾吐了出来,诹访部像是呼应他似的,悠然地吐出紫色的烟雾。

“啧,”诹访部苦笑了一下,不过转瞬即逝,“没办法,还是告诉你吧。”

听他这么一说,冲野做好心理准备从他口中听到那个沉重的回答。

可是,诹访部摇摇头。

“真遗憾,我没卖给他。”

一刹那,冲野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

冲野一下子血气涌上脑门,一把揪住了诹访部的衣领。

“喂喂,和你想的不一样就来打我啊,搞错了吧。”

冲野不知道该说什么,顿觉身体泄了气。诹访部毫不费力地把衣领从冲野手中拉回来,拍了拍肩膀整理好衣服。

“不好意思了,帮不上忙。”

他说完回到了吧台。

真的和诹访部没关系吗?

还是因为他“只卖东西不卖人”的原则?

无论为何,决意突破的大门被封堵,带着无措的心情,冲野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次日,冲野心中确定自己只剩下一条路,于是打了电话约《平日周刊》的船木见面。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但是一时想不出哪里合适,考虑到船木的公司在筑地,于是和他约在了胜关桥,从公寓走过去也方便。

到了午后约定的时间,冲野在胜关桥胜侧的一旁等待,船木从筑地方向走了过来。

“景色真不错。”

冲野站在下行到河边一侧的阶梯上,船木来到他身边,被眼前风景吸引。

被风吹起的隅田川水波粼粼,极目远眺,河流两岸的高层住宅鳞次栉比,晴空树若隐若现,只露出尖尖的顶,往下游望去,越过一座桥能望见东京铁塔。

“沿着河边再走走,有个地方能清楚地看见晴空树和东京铁塔。”

船木说着却没有移步的意思,转过身来背对着河流靠在栏杆上。

“诹访部以打空告终。你好不容易为我调查到的线索却白费了,真是抱歉。”冲野说。

船木的表情没有变化,干脆地点点头。

“是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听说他嘴巴特别紧,问不到也不奇怪。”

“这样的话,就只能我自己出面了。”

听到冲野的话,船木眉毛一挑。

“你出面,是什么意思?”

“请你写篇报道,就以蒲田案原检察官告发的形式。”

船木喉咙里咕咚一声,变了脸色。

“如果冲野先生是想以这种方式恢复名誉的话,我不阻拦。”

“不是名誉的问题,只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那么还是重新考虑一下比较好。”船木小心翼翼地说,“站到台前所要面对的舆论压力是非同一般的。当然对我刊来说这个想法很有诱惑力,但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最好和小田岛先生、白川先生一起商量商量。”

“你不必担心我。只是,在那之前,还有一事烦请帮忙。”

船木歪过头来问道:“什么事?”

“有个叫最上毅的男人,过去有没有住过根津案里的北丰宿舍,如果确定他入住过,我就笃定地去告发。”

“最上毅……是什么人?”

“东京地检,我的检察官前辈。”冲野回答。

船木睁大眼睛:“欸?”

“他作为本部系检察官,是去监督蒲田案搜查本部的。我作为他的助手参与到搜查本部,之后被任命为主要负责人,后来一直受他指挥强行起诉松仓。”

“他有可能住过根津的宿舍吗?”船木声音沙哑地问道。

“他毕业于市谷大学法学部,听说和自杀的丹野议员是同学。之前和《日本周刊》的水野先生在饭店偶遇时,从他口中听到丹野议员的名字,我才恍然大悟。弓冈失踪的那个周末,最上让我暂停审讯,我原以为是让疲于审讯的我休息一下,现在想来,其实是为了自己方便动手才支开了我。”

“这……真是出人意料。”

船木呼出了口粗气,转过脸面向河川稍微整理思绪,不一会儿又转过头来,看着冲野说:

“这和诹访部有什么关系?”

“说一个最上过去负责过的案子。今年春天有个本部案件,诹访部作为证人成为审讯对象,我接到最上指示来负责审讯。他的理念是‘只卖东西不卖人’,昨天也因此让我束手无策。不过最上对他的背景和性格摸得很透,如果需要枪,应该会去找他。”

“也就是说,一个检察官,其实是有办法搞到枪的。”

船木说完陷入了沉思,像是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

“明白了。如果真如冲野先生所言,那就不是搜查违规,而是前所未闻的在职检察官杀人事件。这绝对不能置之不理。我先去调查一下最上检察官学生时代是否住过那个宿舍。”

“那就拜托你了。不过最好考虑一下调查方式。如果去问《日本周刊》的水野,估计会蒙混过去的。”

“是吗?”船木顺势问道,“比方说,水野等最上的同学会有共犯的可能吗?”

“也不能说没有,但是可能性比较低。”冲野回答,“在饭店碰到之后的一天,那位水野特意跑来追究我是检察官的事情,还警告我,看不出他有参与的迹象。为了制裁松仓而杀死弓冈,某种程度上,这更符合检察人员的逻辑。若是外面的人,倒不如更希望和蒲田案不相干的松仓早日重获自由,然后亲自杀死他更符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