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山头古墓(第4/4页)

陆军吓得手一松,将长叉掉落在地。这个响动打破了古墓中的沉寂,对面的狈猛一抬头,见到墓顶上长了黄金灵芝。它似乎识得此物,看得眼都直了,哈喇子流到了地上,还没抽完的烟头也扔了,有心去抢那黄金灵芝,却让胖子挡住了路。它双目之中凶光直射,立刻扑上前来。我忙对胖子叫了一声:“当心!”

胖子一向胆大,见对方扑了过来,他不闪不避,挥起手中铲子,往狈头上拍去。狈的后腿瘸了,前边两个爪子可好使,一只爪子拨开铲子,一只爪子抓向胖子面门。胖子没想到狈有这么一招儿,再躲可来不及了,手忙脚乱往后一闪,虽然没让狈这一爪子挠中,却让墓室中的狐狸骸骨绊了脚后跟,当场摔了个仰面朝天。我和陆军、尖果三个人,担心狈趁势扑在胖子身上,全都顾不上怕了,从斜刺里冲上去,两手抓住了狈身上的灰白长毛。对方正向前猛扑,三个人使劲往后一扯,但听“呲啦”一声,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连肩带背扯下一大片皮肉,更让我们想不到的是狈的前爪掉了皮肉,却是一只血淋淋的人手,五指戟张,如同剥了皮的鬼手!

四个人在明暗不定的火把光亮下见到这只手,心中无不骇异,怪不得狈可以捡起烟来抽,原来它这爪子长得和人一样!我们只这么一愣,让人拽下一大片皮肉的狈,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那可不是狼嗥,也根本不是人声,它发狂似的窜进了墓室拱门。辽墓已经年久半塌,泥土碎石几乎将门洞埋住了,拱形门洞下仅有一道窄隙。它从中钻进去看不见路,低了头乱撞,正撞在一块崩裂的墓道石上,当场塌下几块墓砖,紧跟着整个门洞全塌了,将狈活埋在了下边。众人呆立在原地,借火把的光亮看了看手中那片皮毛,鲜血淋漓还冒着热气儿,半晌回不过神儿。

后来回想起来,在东北大兴安岭,曾有这样一个耸人听闻的传说:当年的土匪占山为王,勾党结盟,烧杀抢掠。但越是乌合之众越要规矩森严,而且干的都是刀尖儿上舔血的勾当,最恨有人扒灰倒灶出卖同伙,一旦捉住这样的,剥皮、点天灯都不解恨。什么叫“点天灯”?据说是由川湘一带的土匪发明的,在人的头顶上钻个小洞,往脑壳里倒入灯油并点燃,那滋味儿好受得了吗?还有一种点法叫“倒点人油蜡”,把人扒光衣服,用麻布包裹严实,再放进油缸里浸泡,泡得差不多了将人头朝下脚朝上绑在一根木杆上,从脚上点燃,一点一点地把人烧死。还不解恨怎么办?土匪们又发明了一种更为残酷的刑罚,将逆贼在聚义厅上扒个精光,以利刃在全身割上几十道口子,每道口子里都冒着热气,准备好刚剥下的兽皮,趁热裹在这个人全是刀口的身上,绑上三天三夜,那就再也揭不下来了,一扯就连皮带肉撕下一块。再让此人吞下哑药,并且打折双腿,使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让后来入伙的人看。或许我们在黑山头辽代古墓中遇到的狈,就是这样一个人,几十年前有土匪给他裹上了狼皮,他命大没死,躲进深山老林之中与豺狼为伍,久而久之没了人性,几乎忘了自己是人了,看见有个半支烟,出于本能捡起来抽了几口,可见以前烟瘾不小。当然这仅仅是我们的猜测,以前在关外剿匪的东北民主联军,确实有人见过这样的事情,不过我们也无从证实。

我们四个人被狐狸带进一座辽代古墓,吃朽木上长出的树舌过活,一连在墓中躲了几天,避过了暴风雪和狼群。感念于狐狸救命之恩,没人去动长在古墓壁画上方的黄金灵芝。我们当时想得比较简单,既然狐狸死在了这里,那么让黄金灵芝给它陪葬也好。后来我们从西耳室上方的盗洞爬出去,果然是在大兴安岭黑山头。这一带山高林深,人在莽莽林海之中行走,抬起头来看不到天,所以在鄂伦春猎人口中被称为“黑山头”。四个人从山上下来,遇到了前去支援牧区的边防军骑兵,这才得以脱险。我们约定不将辽代古墓的秘密说出去,以免惹来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