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少女的这次意外遇袭,把丽莲给吓坏了。

明明被袭击的当事人一脸平静自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的女仆却哭的双眼红肿,满脸后怕自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受到了袭击呢。

最后还是伊妮德柔声细语的半哄半诱着才总算劝好了哭的泪眼汪汪的丽莲少女。

回公爵府的途中,伊妮德让钴兰不要将她遇袭的这件事散播出去,只是这个要求却遭到了满面冷厉严肃的骑士不赞同的目光和紧皱的眉宇。

一名公爵夫人在外遭遇不明袭击,险些受伤,可并不是件能够轻易忽略过去的小事。

若不是携带的人手不足,担心那名隐藏在暗处的刺客再度返回,钴兰早就带着下属去追查刺客的下落了。

身为家主骑士,必须要将侍奉的主人的安危放在首位,若是骑士保护不力一时疏忽导致主人受伤或者死亡,那这名随行的家族骑士也会处以玩忽职守,职责失格的罪行一并论处,不禁会被剥夺骑士的头衔,且终身都会被禁止进入军队和重新成为骑士。

因此对于伊妮德的要求,钴兰第一次拒绝了她。

“夫人,若是不将刺客及时抓住,很可能这次失手后他还会再次找机会对您下手的,为了您的安全,希望您可以允许我带领下属抓住这名刺客,连带他的同伙也一并揪出来。”高大沉默的骑士语声冷厉的说道。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骑士的身躯还处于绷紧的状态中,俊秀英挺的脸庞笼着一层森寒阴郁的沉重和杀意,钴蓝色的眼瞳也染上了一抹寒意。

若是他当时动作稍微迟了一点,少女可能就在他眼前被人刺杀倒下,柔弱的身躯无力的倒在血泊中,逐渐变冷失去了温度。

一想到这副画面,钴兰的心中就不禁涌现出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杀意和愤怒。

这股澎湃汹涌的怒火,不仅是因为女主人当着自己的面被人刺杀,其实更多的,还是来自于掩藏在内心深处难以启齿的隐秘禁忌畸念。

他无法将这份背德的感情倾诉给对方,因为少女是他的女主人,是他一生要侍奉敬重的对象,身为一名合格的骑士,他不该对少女产生除了尊敬和忠诚以外的任何多余情感。

只是随着一日日的相处,看着她带着微微逗弄意味的戏谑笑容和漫不经心递过来的柔软冷淡眼神,坚毅自律的骑士在心中竖起的那道高墙宛若纸片般脆弱不堪,无法抑制自己的沉沦和日渐浓重的迷恋追逐,只要被少女用手指微微触碰,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和责任感便瞬间垮塌。

甚至在入夜休息时,他闭着双目仰躺在床上,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想起少女垂首时从领口处露出的一小抹诱人肌肤,行走时从层层叠叠的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脚踝,饮过红茶后沾着湿润水光越发柔嫩嫣红的唇瓣……

骑士的喘息声渐渐粗哑了起来。

随着一声隐忍的闷哼,钴兰缓缓睁开残留着浓重欲色的深沉蓝眸,胸腔被后知后觉涌上来的自我厌弃和浓浓的愧疚感包裹着。

像他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成为一名正直合格的骑士。

只是如果他没有成为骑士,也就根本不会有机会接近少女了吧。

若是让少女知道自己脑海中对她的妄想和亵/渎,钴兰几乎可以想象出她难掩震惊厌恶的表情,那双美丽的碧眸睨过来的鄙夷眼神。

必须将这份感情死死的埋葬在心底。

绝对不能让她知晓。

对于骑士的固执和坚持,伊妮德觉得有些头疼。

这就是她为什么急于往公爵府安插自己的人手了,因为法诺安留给她的人少女根本就信不过,而且这些人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从小在乡下长大,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小事上或许还会听她的话,一旦遇到了什么重大决策,都会下意识的忽略过滤掉她的命令,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行动。

一条不听话的狗,留在身边有什么用呢?

但是伊妮德知道,她现在还不能和骑士闹僵,只能想办法让他认同她的决策。

“威克列夫爵士,我们离开公爵府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伊妮德忽然开口问道。

钴兰愣了愣,下意识的回答道:“除了几位侍奉您的女仆和马舍的人……”

骑士的话语嘎然而止,脸色也随即变得凝重了起来。

伊妮德的这次出行完全是临时起意,又是从侧门离开的,出行前也未曾通知他人准备,因此知道她离开公爵府的人极少。

加上她乘坐的还是一辆没有公爵府族徽标志的马车,随行的仆从也只有钴兰和丽莲两人,就算是外人也看不出来这辆车是从公爵府出来的。

那么暗杀伊妮德的刺客又是如何这么快就知晓了她的行踪,还能提前埋伏好地点和位置。

很显然,公爵府内有对方的内应。

钴兰若是一回去就大张旗鼓的率领下属到处抓捕刺客,只会打草惊蛇,府中的内应若是提前通知了刺客,无论钴兰再怎么仔细搜寻,也只能是徒劳无功。

“抱歉,夫人,是我考虑不周。”

骑士深吐出一口气,紧皱的眉也渐渐松缓下来,他认真而严肃的看着伊妮德郑重的承诺道:“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将这名刺客抓住的。”

少女也轻轻的勾起了唇角,温绿色的眸子里溢出柔软信赖的目光。

“嗯,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看着少女白皙的小脸上绽开的笑容,钴兰的视线微微一晃,他略显狼狈的移开了目光,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的握紧了。

……

在少女遇袭的两天后,她就收到了两封请柬。

一份来自皇宫,一份来自塞德里克侯爵府。

伊妮德将这两份请柬看过之后,眼中逐渐露出一抹深思困惑之色。

她猜想了两天,也没想出到底是哪一方的人袭击的她。

若是太后那边的人,必然会选择直接杀了她更为保险,收益也能最大化,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来威胁警告她。

如果是皇帝这边的人也未必不可能,也许是想借此试探出她背后是否还有洛克菲勒公爵的隐藏势力,即便她现在已经嫁给了法诺安,她相信那位心机深沉的新皇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将她归为自己人,若是能掌控她背后的势力,想必对于这位被皇太后压制已久的新陛下也是迫不及待,会做出这种试探性行为也不奇怪。

答案或许就隐藏在这两份请柬里。

伊妮德的目光在塞德里克侯爵府的请柬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她很好奇,她的便宜父亲在看到她的时候,会不会想起那个曾经被他欺骗了身心最后郁郁而终的无辜少女。

她不像妈妈那么温柔善良,也不会跟妈妈一样就这样默默忍下这份屈辱和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