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遇淮抓着荆酒酒的手腕,抽了回来。

“你认错人了。”

荆酒酒:“嗯。”

丁瀚冰好像一下被抽干了力气,身形委顿地定在了那里。

经纪人见状,终于找到间隙走了上前,将丁瀚冰抓住了,尴尬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啊,确实是有个发小儿,可能跟白哥您这朋友长得有点像……”

说完,经纪人就在丁瀚冰咬牙切齿:“哥啊,您忘了么,还是您自己跟我说的,说你发小儿早死了。您现在跑这儿乱认什么呢?”

大家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但是不是个个都信经纪人这话,那就另两说了。

向导也没想到局面弄得这么尴尬,本来想拿白遇淮来压一下丁瀚冰,这下好了,差点真把白遇淮得罪了。

向导只能冲陶影后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出声中和下气氛。

“丁瀚冰刚才那一幕,和成旭这个角色还挺有重叠的嘛。来,咱们来通读下台词。刚都读到第十三幕了。”陶影后笑笑出声说。

经纪人也赶紧拽着丁瀚冰坐下了。

丁瀚冰沉闷地应了声,却始终有点心不在焉。

经纪人看着他的样子,都快头疼疯了。但丁瀚冰这样也不是头一回了。今天为什么迟到,也是因为他刚又发疯了。有时候神经病起来,连着几天不睡都是常见的事。

这头白遇淮也满腹不快。

一个好好的剧本围读会,气氛一下就僵硬凝固了许多。

等再通读对台词的时候,丁瀚冰还老接不上词。

向导表情都尴尬了。

这个客观来说吧,倒也不能全怪丁瀚冰。就是白遇淮在这行,实在太厉害了。他要让一个人接不上戏的时候,对方就一定会接不上。

丁瀚冰现在就陷入了这种困境,始终承接不上白遇淮的气势,整个人都被牢牢按在情绪之外,怎么也进不去。

荆酒酒一只鬼都感觉到了气氛尴尬。

他站起身。

“去哪儿?”

“你去哪儿?”

白遇淮和丁瀚冰几乎同时出了声。

然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就又冷冰冰地分开了。

荆酒酒:?

荆酒酒:“嗯……看看夜景。”

白遇淮神色一松:“嗯,明天开车带你逛青阳路夜景。”

他口中的青阳路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

大家听完,又忍不住暗暗咋舌。

白影帝这脾气……够好的啊。谁还见过他这样有闲工夫的时候啊?

荆酒酒点了头,高兴了点儿,自己转头去远处挨窗户的位置坐下了。

白遇淮和丁瀚冰之间那股微妙的气场,倒也有了松缓。

向导可算松了口气。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剧本围读会进行到凌晨一点就结束了。

大家各自起身散去。

丁瀚冰还不想走,经纪人拽了他一把:“人家都跟着白影帝走了,都没回头多看你一眼。你这是图的什么呢?你那发小儿早死了。你可别搞个什么替身什么的玩意儿出来……”

丁瀚冰沉着脸,望着白遇淮的车远去:“不是替身,也不会有替身。荆酒酒就是荆酒酒,任何人都冒充不了,也替代不了他。你不懂,他是不一样的……”

“那你还认错?”

“我……我没有认错。”丁瀚冰说到这里,也不禁皱紧了眉。

“丁少爷,我就问问您,要真是您发小儿。就打算,他没死。您发小儿对您这么冷淡啊?”

“嗯。”

“对吧我就说……”经纪人愣住了,“啊?不是您刚说什么?”

等车的身影彻底从眼底消失了,丁瀚冰才坐上了车,他沉声道:“你不懂。”

经纪人都快气笑了,心说这有什么不好懂的?

丁瀚冰:“他从小就……”丁瀚冰按了按额角,才艰难地提取了记忆,那些本该是如数家珍的东西,可这会儿说起来,却无比的生涩艰难,幸亏他才刚又加固了一轮记忆。

“从小就万人宠爱。你懂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吗?”丁瀚冰说。

经纪人木着脸,心说我长得丑我哪儿懂啊?

“他出身好,家里非常有钱。他父亲很厉害,也很疼他。不管再忙,照顾起他都万事亲力亲为。他是真正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你也看见了,他长得多好看,气质出众,举止优雅。……有谁会不喜欢呢?

“更何况,他从小就表现优秀。他会钢琴,会小提琴,能对艺术品侃侃而谈。他去过很多个国家,会很多语言。他在这些方面,向来很有天分。而这样一个人,性格也很好。他在无忧无虑中长大,鲜花拥簇,大概是得到了太多的爱,所以总能不经意地也分一些给别人。他自己或许不觉得,但别人总能感受到……”

经纪人听得呆了呆,一下把玩笑和怒气都收了起来。

真有这样的人吗?

“这样一个人,所有都喜欢。”丁瀚冰垂下眼,似是在竭力回忆,连指尖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他每年都会举办生日宴会,就像今天一样,他像个小王子,就光是站在那里,你知道都有多少人想和他搭话吗?他就像是我们在这世间所见过的,最瑰丽的部分。”

经纪人心道,是,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是很令人惊叹。

少年看上去,瑰丽得不染尘染。

几乎是天底下大部分人,很想要成为,却又成为不了,只能无尽向往的那一类人。

丁瀚冰:“喜欢他的人太多,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经纪人刚想说,您倒也别妄自菲薄啊,您长这么帅不是?这气质脾气也够独特的。现在全国上下多少人喜欢您啊。您微博粉丝都五千万了您知道吗?

但话还没说出来,经纪人突然慢半拍地回过了味儿:“不是,你说这么多,感情你就单方面是人家的发小儿啊!”

丁瀚冰:“啊。”

经纪人:“……”

丁瀚冰:“对他来说,我大概只是个邻居。”

经纪人:“…………”

而这头车上,白遇淮也仿佛不经意地道:“丁瀚冰看见你,好像很激动。”

荆酒酒:“嗯。”

白遇淮顿了下,问:“你觉得他像是放鱼缸的人吗?”

荆酒酒五官都皱作了一团:“说不清楚。”

荆酒酒沉默一下,才又低声道:“我以前以为,大家不再来看我,是因为不想变得更难过。可是,原来会有人来特地放鱼缸。”

“我以前还以为,我父亲相爱,我们大概是要永远一起生活的。但是我死了,我父亲,就是郁然先生,他不见了。另一个父亲,嗯,就是荆廷华,我听说他重新娶妻生子了。可能是我太自私吧。”荆酒酒喃喃道:“我会觉得有一点难过,有一点嫉妒。有一点,意想不到。”

荆酒酒:“一切是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