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装相(第2/3页)

听见大夫这样说,卫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红,心道好容易和一个狐狸精退了婚,怎地又娶进来一个妖调的?

而林昌被大夫揭破了面皮,却想的是若不是娘故意要难为夏氏,此事也不至于被揭破,等送走了那大夫,回身往屋内走时,便给卫氏撂下话道:“娘,你以后少起那些没用的心思罢,就为难她一两次,有什么意思?”

卫氏脚步一顿,不敢相信昌儿竟为了夏氏说她!

上回……上回昌儿这个声气儿和她说话,还是和那莲姑娘退婚的时候!

卫氏心中悔恨怎么千挑万选还是娶回个狐狸精,才和昌儿成婚第一日,就把昌儿勾得晚上不好生歇息,今儿还这样和她说话!

她心灰意冷,悲愤至极,索性连面子情儿都不顾了,也不去看夏氏,扭头就往正院去找林满诉苦。

林满一心以为夏氏身子不好,怕不好生育,只他是公爹,不好往儿媳妇院里过去,只好在屋内等着。

他在地上转悠了半日,终于等到卫氏过来,看见卫氏哭丧着脸,他几步走过去,抓住卫氏问道:“怎么?她真不能生?”

卫氏一愣,问道:“谁?谁不能生?姓夏的不能生?”

他两个互相看了一会儿,林满不耐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她不是不能生,你怎么拉个脸拉这么长?”

卫氏悲从中来,把这林满的胳膊,双眼含泪道:“老头子!可了不得了!咱们呐,给昌儿娶回来一个狐狸精!”

她口中的狐狸精夏金桂,正娇弱的倚在林昌怀里,就着他的手喝粥。

夏金桂昨晚不曾好睡,想了一整夜,发现林昌可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他既吃软不吃硬,那她就不能和他犟着来,最要紧的便是先尽量把他的心笼过来些,若不然,他和她离了心,娘说儿子重要,她和谁生去?

林昌婚假请来了五日,正是到夏金桂三朝回门的后一日再回国子监去上学。

回门前的两日,夏金桂便一直半是假装半是真做身子虚弱,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却还强要支撑着起来给公婆问安服侍丈夫。

林昌虽对夏金桂没甚情意,心内却有些愧,平生未曾和女子相处过,也不知夏金桂心思,见了她这样,心中不免泛起些怜惜,忙拦住她在床上歇息。

他这两日和林满卫氏又起了不快,林杏又早早的回了林明家里,没人去问夏家到底是怎么折腾他家的,便以为只是夏氏母亲鲁氏难缠,其实和夏氏并没什么关系。

林昌和夏金桂没什么话说,也不知该说什么,夏金桂却能找着话。

她在家里也是从小读书识字,能作诗作文,见林昌日日手捧著书读书不断,便在饭时偶然问上林昌几句,倒让林昌又觉得她也是个有才之人。

夏金桂就这么着装相了两日,待到第三日三朝回门,一到了夏家,和鲁氏单独相处,她便再忍不住,对着鲁氏吐尽了苦水,哭闹道:“这就是娘给我千挑万选的人家?知道的说他是举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莽夫!”

鲁氏听见女儿哭诉,再看短短三日的功夫,女儿就消瘦了好些,心疼得了不得,也哭道:“我苦命的儿!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人家?”

母女两个搂着痛哭一场,夏金桂哭过后擦干眼泪,和鲁氏说了她的打算,鲁氏听了连连点头,又给她出了许多主意。

夏金桂都一一应了,鲁氏叹气抹泪许久,又紧着让人给女儿拿了许多补身的药材。

出门时,夏金桂故意抹泪拜别鲁氏,又在林昌跟前儿装一回可怜。

五日婚假转瞬即逝,将养了这几天,夏金桂身子已好得差不多,除了还有些酸痛外,日常行动都不受什么影响,反而是林昌身上的伤口都才结了痂,一道一道看着骇人。

夏金桂便又装相两日,连对丫头们说话都放软了声儿,终于在林昌回国子监之前,得了他一声:“你好好养着身子,我过两日沐休就回来看你。”

她扶在门框上,低头柔声应了。

秋风萧瑟,夏金桂身上秋香色的披帛被秋风吹起,林昌见她比新婚那日消瘦了不少,加之几天相处,终究有了些怜惜,想一想便又道:“若爹娘说了什么,你不必在意,只等我回来就是。”

夏金桂心中一喜,比之刚才更柔情十倍的答应了,看着林昌往正院过去与林满卫氏道别。

身边儿只剩她带来的人,夏金桂便悄声吩咐丫头道:“去打听打听正院里都说了什么,告诉我。”

她想一想,又咬牙道:“再多给人些银子,细细的打听了那莲姑娘的事儿告诉我!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物!”

打听得正院里林满卫氏竟问林昌,她是不是身子弱不能生育,又嘱咐林昌别被她勾得忘了爹娘云云,夏金桂险些气了个仰倒。

但丫头们观她神色不好,忙又说了大爷并没答应老爷和太太的话,冷冷淡淡请了安就出门儿了,看来心里还是有奶奶的等语。

夏金桂面色稍缓了些,冷哼道:“什么老爷、太太的,不过是不知礼的乡下人罢了,能养出个举人,纯粹是烧了高香,攀上了林总督府上……”

说到此处,夏金桂又冷了脸儿,问丫头道:“那‘莲姑娘’‘荷姑娘’的事儿,打听着没有?”

丫头们道:“回奶奶的话,我们打听着大爷和莲姑娘乃是三四年前苏夫人主持着定的婚,但前年冬日,因莲姑娘要守孝,所以老爷和太太又做主把婚事退了。”

夏金桂不耐烦道:“说这些我都知道的做什么!就没打听着有用的?”

丫头门互相看了几眼,宝蟾不敢言语,便推别人,被她推的丫头没奈何,只好道:“奶奶,听说老爷和太太退婚是瞒着大爷的,直到总督府那边儿送信过来,大爷才知道。”

“那时候大爷和老爷太太闹了好大的不快,自那以后,对老爷太太也冷了不少……”

夏金桂气得直拍床,怒道:“你们还说什么‘他心里有我’?有个屁!他们爷们儿母子不睦以久,根本就不是为了我!”

丫头们都缩了头不敢出声儿,夏金桂骂过一回“都是人家挑剩的”“没点子自知之明”等语,起身在地上绕圈儿。

过得一会儿,夏金桂冷笑道:“好好好,既然他们这么看不上姑奶奶我,姑奶奶也不稀罕伺候这两个不晓事的!且等着看罢!”

林昌考上国子监后,就少在家呆,卫氏也极少能再和儿子多说几句话。

她本想趁着林昌婚假在家这几日多和儿子说说话,哪知林昌成婚后的第二天,夏氏就晕倒在地不能起床,除了三朝回门那日被搀扶着上了车外,几乎不出院门儿。

是以林昌在家这几天,除了晨昏定省外,几乎都在跨院里陪着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