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第一美人(20)(第2/2页)

可就在前王离开当天,月江涟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冰原上最美丽的那朵花……凋谢了。

月江涟看着母亲的尸体,她在遭遇□□之前,便自绝了性命。

而那罪魁祸首像是害怕命断冰原,早就逃了出去。

“您在哪?”

月江涟眼中无泪,他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个说好会保护自己的妻子一生的男人。

他的父亲只给了月江涟一巴掌,让人将他关起来,然后便跪倒在地,将脸埋在妻子的怀里哭泣。

而被拉走的月江涟眼中却寸寸化为寒冰。

月江涟成年之后,前王行事越发肆无忌惮,可是他始终不敢把手伸到长歌咏原。

这边兵强马壮,甲士们个个在寒天雪地练就一身强横身躯,若是真的逼急了,京都怕是难以招架。

可前往早已招惹到了人。

过了百年,月江涟站在宫殿上换上铠甲,他已长成了男人的样子。

“江涟,走吧。”

殿内无人,只剩下月江涟与他的父亲。

百万甲士正等在冰原之上,等着他们的主君与少主振臂一呼,这便杀上京都以报血仇!

月江涟回头看着他还年富力强的父亲,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在错身而过时,他往父亲要害处刺了一剑。

父亲重重倒下,只来得及大喊一声,便急急伸手去捂要害处的喷涌而出的血。

“父亲,您当□□死母亲时,母亲是不是也这么痛?”

月江涟单膝跪下,伸手将父亲的手一把拉开,看着那赤红的血潺潺流出。

“您与母亲说,若她不自绝于此,便让姐姐替母亲去给王下套。”

“最后要达到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您要做仁君,身上可不能有坏名声。但母亲因前王而死,这便是个再好不过的借口。”

“一部王妃居然死于王的□□逼迫,为人夫者如何忍得?”

月江涟看着父亲,父亲居然还有力气抬手狠狠甩了他一掌。

“不忠不孝……的畜生!”

月江涟仰起头,轻吸一口气,竟是笑了。

“是啊,父亲逼死母亲,儿子杀了父亲。果然是一窝不忠不孝的畜生。”

月江涟站起身,将染了血的披风扔到父亲身上,便不想再看他的死状。

可是月江涟的脚步一停,他的脚踝被人紧紧抓住。

月江涟低头看去,便见父亲嘴巴一张一合地似乎在说些什么,虽然月江涟听不清,但他心中一惊,知道不好便要挥剑,但已经晚了。

一条黑色的游蛇自月江涟的脚踝一路向上爬到他的胸口处,随后便化为一道纹身入了皮肉。

“月江涟!!!如果你没能登上王位,就要被这只填入你心口的游蛇吞噬殆尽!!!”

“你敢领受吗?”

月江涟看着脚下的男人嘴角带笑,似是十分满意般没了声息。

临死还要恶咒,自己坐不上去的王位只要是自己的儿子也行。

到死也只想着王位。

妻子,女儿,儿子,家臣,兵将,领民……都只是助他登天的垫脚石。

月江涟下意识想要剖开胸口,将那半身皮肉尽数还了这恶心肮脏的东西。

可最终他握着拳转身出了宫殿。

殿外他的姐姐脸色苍白地望着月江涟。

“江涟,这本该是我去做的。”

月江涟则抬手拍拍姐姐的肩,一如平常一般便是笑也克制。

“姐姐去给母亲坟上送朵花吧,我这便前去给母亲报仇了。”

月江涟骑上龙兽,在这风雪交加之日,带着手下的甲士出了冰原。

不是没有老臣问“主君何在”,月江涟便戴上主君的戒指,淡淡地说了句。

“父亲死了,我便是主君。”

随后无人再问。

这座冰原就是这样,所有人的感情都好似十分淡薄。

月江涟想,他还真是异类。过了这么久,他仍能想起伏在母亲膝上,听她谈笑说故事的模样。

月江涟也不是没找人看过这恶咒,可惜都暂时无解。

看来只能搭乘这恶咒所愿,才能脱身。

不过这一路上,月江涟身上的恶咒都从未发作,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忘了这事。

等月江涟手刃前王,一路杀入京都,打开了那扇装载着他此生孽障的大门,那泼天艳色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想……这少年才担得起第一美人的称号。

月江涟恨这世道,为何总有能迷惑人心的美人,而那美人也必要遭人觊觎。

他的母亲便是死在这名号之下。

如今月江涟见着程解意,却不忍见他重复那悲切的未来。

“月将军,为何这恶咒现在却起了效?”程解意看着月江涟的眼睛,他总觉得眼前这清皎如月的青年,就要落下泪来。

“因为,”月江涟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像是在压抑什么,“我不舍得杀你。”

“心一动摇,这恶咒……就再也等不了了。”

整整七百年,月江涟一直想着杀了前王登上王座,可如今却不同了。

月江涟说完,便猛地咳了一声,赤红鲜血撒满胸膛。

程解意指尖微颤,他猛地拉开月江涟的衣裳,便见那尾黑色的游蛇自月江涟的左胸处穿胸而过,在那玉白的皮肉上露出了一颗狰狞的蛇头。

那蛇口之中……含着一颗突突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