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4/5页)

众所周知,林如海是当今皇上的养父;

众所周知,林如海是一人之下的首辅;

众所周知……

林如海身上的光芒太耀眼了,让人完全不敢与之唱反调。

原本硝烟四起的报纸,一下子就岁月静好起来。

林如海的文章刊登了,季崧的紧随而至。

季崧对这些读书人来说,自然没有那么崇高的地位,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他能打败敌人,大胜而归,就是自己头顶的保护伞,那地位,比林如海可高多了。

两人的文章一经发出,关于《童养媳》的讨论瞬间消失无踪。

但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

比如,鹤年。

鹿岁微笑,直接将顶着松鹤先生这个笔名的鹤年写的文章,直接刊登在了下一期的报纸上。

然后,就如热油中落入了一瓢冷水,舆论直接炸开了锅。

鹤年考虑到自己的塑造出来的性格与身份,以及面对林如海与季崧时该有的态度,写了一篇阴阳怪气,觉得两人许是根本就没看过《女状元》与《童养媳》这两本书,只是因为两本书的精神内核符合女帝的执政方针,所以才会写文章夸它们。

但这更说明,这两个话本儿的作者,就是在投机取巧。

文章末尾,松鹤先生又指桑骂槐地将话本儿作者骂了一顿。

这篇文章一发出,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松鹤先生的拥趸看到自家先生这么刚,连林如海与季崧都敢得罪,那是又担心,又喜欢。担心的是,害怕林如海与季崧报复;喜欢的是,自家先生不畏强权。

而那些对松鹤先生谈不上喜欢与否,而且对仕途有意的读书人,则一眼就看到了他文章里说的,这两个话本儿的精神内核符合新皇的执政方针一事。

这些原本对话本儿不感兴趣的人,忙不迭地让人将两本话本儿都买回了家,然后逐字逐句地翻看起来。

而这时,鹿岁再次刊登了林如海与季崧的文章。

这次的文章不再是空洞的夸奖,还涉及到了一部分话本儿的故事剧情。

这篇文章传递出来的讯号是什么呢?我们看完话本儿了,但还是觉得话本儿不错。

让林如海与季崧都觉得不错的话本儿会是怎样的?

不少人吃了这波安利,纷纷让人将话本儿买回了家。

但松鹤先生不甘心,又抓住两人文章的漏洞,就这么隔空与林如海、季崧两人争辩起来。

两方人马吵得是你来我往,争锋相对,谁也不后退。

其他人见松鹤先生一个写话本儿的,还不知道是否考中过功名的读书人,竟然有机会与朝廷首辅,还有大将军对话,眼红得都要滴血了。

他们一开始还能坐得住,但看着两方人马越吵越凶,他们完全坐不住了——

显而易见,这位松鹤先生一定给林如海与季崧两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管好坏,等松鹤先生以后进入朝堂,他的路肯定会比其他人更顺畅!

毕竟只是用文章对决,又不是政见不合!

于是很快,更多的文人都下场了,其中不乏一些考取了功名的人,甚至还有一些官位低,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只差一个发现千里马的伯乐的官员。

本来只是对两个话本儿的争论,,到后面竟然渐渐演变成了对贞节牌坊,以及整个社会对女性迫害的争论。

到后来,一些性格独立的女性甚至也下场了。

于是一场混战。

争论到这地步,鹿岁觉得,是否透露出鹤年的某两个马甲下面其实是同一个人的消息,都不那么重要了。甚至于,他觉得在这种时候暴露这种事,反倒会影响如今一片大好的形势。

混战带来了两个好处,一是让人知道季崧并非腹无草莽的莽夫,二是撕开了千百年来的所谓祖宗礼法的遮羞布,让人看到了内里的腐朽与残酷。

但最让人高兴的,还是一些文人选择站出来,为女性发声。

不管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可以改善女性的生存环境,林柳都非常欢迎。

舆论虽然是利器,却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不可控。

鹿岁一直盯着此事,当发现舆论慢慢走偏,已经有了失控倾向的时候,他选择将林如海的最后一篇文章发了出来。

文章很短,主要内容就一句话——

松鹤先生与某争论这许久,却从不见你谈起故事情节,真正从未看过这两本书的人,其实是你吧?建议松鹤先生先读完两本书,再来与某争论。

此话一出,报纸都安静了。

下一期的报纸上,从未缺席的松鹤先生的文章,没了,上面只有一封道歉信。内容更简单,是的,因为出于对两本书作者的偏见,他的两本书我都没看。但为了更好地驳斥大人的种种言论,我决定马上就将书买回来翻看一遍。

舆论哗然,吵得正开心的人们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这时候,除了松鹤先生的忠实拥趸还在为他发声,为他冲锋陷阵,为他解释如此行为背后的原因,甚至为他道歉外,其他人都消了声。

两期报纸之后,松鹤先生的文章再次出现在了报纸上。

但与所有人想象中的,他会抓住书中的漏洞与不好之处大肆批评完全不同,松鹤先生在看完两本书后,竟然一改之前口风,不但对话本儿作者道歉,还用了非常大的篇幅开对这两本书大夸特夸,那些夸赞的言论,哪怕是脸皮后的人听了,也要面赤耳红的。

——这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文章,当然不可能是鹤年自己写的,他自己也没那脸写。

——出于对鹿岁之前改名的报复,他是威胁并折磨了好几天鹿岁,才终于成型的。看着那满目的夸赞之语,鹤年一点儿不觉得不害臊,反倒高兴地拍了拍已经成了一条咸鱼的鹿岁,勾销了改名之仇。

文章写得很好,还带着喜闻乐见的反转,自然很快就传开了。

写这两个话本儿的作者,自然也火了。

鹿岁趁热打铁,直接将鹤年之后写的两个与贞节牌坊相关的话本儿一起摆上了书肆,开始售卖。

毫无意外地,书火了。

可以预料的是,原本就对贞节牌坊这东西不满的读者与老百姓们,更加讨厌了。

许是看到与贞节牌坊相关的话本儿写一本火一本,其他本来对这个题材没兴趣的作者们,也都拿起笔开始创作相关的故事。

为了卖得好,这些作者当然不会改变精神内核。

所以就导致了,一段时间以后,与贞节牌坊相关的话本儿就跟野草一样,割了一茬儿又一茬儿,关键每一个故事还都那么惨,女主的遭遇还完全不重样。

老百姓们越是看,越是气。

等看得足够多了,胸口的郁气就完全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