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他……跑了

佟凯愣了下,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他会说出来的话,怒吼道:“季如风!!!”

季如风仿佛没有听见,嗤笑道:“其实,我本来打算瞒着我跟宋予凝的婚事,一边偷偷摸摸结婚,一边不紧不慢地吊着他,偶尔想起来了,去跟他偷个情。”

“你知道吗?”他轻笑,洋洋自得,肆无忌惮,甚至是……嚣张至极,“这个小傻子,真是出乎意料地好骗呢。”

“……”佟凯抄起一个瓷杯冲他砸了过去,舍弃了他最后的教养破口大骂:“你他娘的简直就是个混蛋!!!”

季如风骗头躲过,抬眼看着怒火中烧的人,微笑道:“你应该怪他自己有眼无珠。你是没看见,他昨晚在我身下的样子……真是格外地淫、荡。”

他完美得无懈可击的演技,彻底激怒了佟凯。

佟凯已经气的想拿刀砍人了,双目猩红滴血,终于忍无可忍,突然转身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狠狠甩在他脸上。

声嘶力竭地咆哮:“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这九年都做了什么吗?好!我告诉你!我通通都告诉你!我告诉你他这些年为了你这么个滚蛋,都干过哪些愚不可及的蠢事!”

“我告诉你,他为了你这么个王八蛋,都是怎么作践他自己的!”

最后一句,佟凯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

季如风看着脚边的文件,面无表情地俯身捡起,慢慢打开,然后……

从手指开始,一点一点,冰冻一般僵住了,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

他看见了几张照片,是沈清的,年纪比较小,是高三的模样。

他被人抓着头发,死死按在地上,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都是伤。

“他……”一开口,嗓子沙哑得可怕,“他这是在哪里?”

佟凯嗤笑:“在哪儿?没看出来是么?”

他一字一句道:“戒同所。”

“……”

痛,痛极了,痛彻心扉,那三个字就像针一样,狠狠地、不留余力地,扎进了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让他,险些窒息而死。

佟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知道,他为什么厌恶跟同性接触么?”

季如风心口一颤,听见他道:“治疗过度。”

“他倔、他执拗、他死活不肯低头,他宁肯死在里面也不愿意忘了你!”

“你知道那两年,他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知道他身体为什么那么差吗?你知道他因为生理性厌恶一次次推开你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吗?”

佟凯带着痛恨、带着愤怒、带着报复性地,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质问着季如风。

“三年前他在剧组被人欺负,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泡在湖里整整四个小时。那一晚,他就发了高烧,烧得神志不清,我送他去医院的途中,他死死抱着我不肯松手,不管我怎么喊他,他自始至终,都在哭着重复一句话。”

“如风,抱抱我,我好疼。”

季如风缓缓闭上眼睛,拿着文件的手,微微颤抖着。

“可你当时在哪里?”佟凯恶狠狠地看着他,厉声道:“你出国了!去陪你那好未婚妻去了!你背着他去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你把他当垃圾一样给抛弃了!你把他当外面的情人一样对待!”

“对了。”佟凯幸灾乐祸地看着季如风惨白的脸,冷笑道:“你应该到现在都不知道吧,他的左腿不能剧烈运动,他的右手丧失了灵活性,他的嗓子因为吃了被恶意处理过的食物,险些失声。”

“知道为什么吗?”

“他在天端,在TGO,在你眼皮子底下被人折磨得死去活来!他的左腿因为遭人眼红、因为人为事故粉碎性骨折,他的右手被TGO一个跟他抢夺吉他手的成员给废了,而嗓子……因为他曾经是TGO的主唱,因为他成名太早入队太晚,所以被人在饭菜里下了药!”

“他曾经是TGO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是队里的主舞,是队里成名最早的歌手,他的名字你一定知道,他的成名曲你也一定听过……”

佟凯注视着他,一字一句道:“《爱如风》,何爱以如风。”

“他叫Q。”

爱如风

何爱以如风

虔诚而真挚

孤勇而迷茫

在有风的夜晚

缠绵入梦

开一树无果的春梦

……

那是他无声的告白,是他遥远的一诉衷肠,也是他九年执着无果的迷茫。

季如风的手,几乎握不住手里那份轻如鸿毛的文件了。

他死都想不到,自己费尽心思找到的真相,耍尽手段揭开的事实,残酷地让他几乎不敢面对。

他想过沈清这些年很苦,却没想过他会这么惨,因为自己,而这么惨。

“《星途》首秀,你选走的那两个人。一个盗用了他的舞蹈,一个盗用了他的身份。他们一起,窃取了本该属于他的荣耀,属于他的一切。”

“而你,是帮凶。”

佟凯闭了下通红的双眼,一时居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而这些事情,他从来都没想过要跟你说,因为怕你伤心。这个傻瓜,自己都伤痕累累痛的快死了,却还怕你愧疚、怕你自责、怕你难过。”

“可是,”他睁开眼睛,目光刀子一样落在他身上,冷冷道:“你为他想过么?你除了向他肆无忌惮地索取,你给过他什么?你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没有给够。”

“你让他像只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流浪猫一样跟在你身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让他胆战心惊地过着每一天。”

“你根本不配得到他的爱!”

话音刚落,季如风左手握着的白瓷茶杯,咔嚓的一声,被徒手捏碎了。

裂纹顺着洁白无瑕的杯身,冰裂开来,像那致命的毒药一般的疼痛,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叫嚣着,张牙舞爪地撕裂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

什么感觉呢?

大概是被人用刀子活生生剖开心脏,当着你自己的面,一片一片切开,拿剪刀将里面扎得稀烂,再灌以烈酒,灌以毒药,都不可比拟的撕心裂肺。

碎片一点一点、狠狠地扎进手掌,割裂皮肤,浓稠的血液顺着指缝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洁白的餐巾布上,红的刺目。

他无动于衷地看着,甚至从中感觉到了阔别已久的……痛快。

弗兰克立即去抓他的手,皱眉道:“你发什么疯?!”

随即召唤助理去车上取药箱,助理已经完全吓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弗兰克一边给他包扎着左手,一边数落道:“自残什么?三岁小孩儿吗你?!真拿我一个心理医生当外科大夫看了?”

季如风什么也没听见,只觉得耳鸣得厉害,他心如死灰地看着自己的手,忽然间就想起了五年前,沈清在自己面前捏碎的那个咖啡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