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免得他又像上次那样哭(第2/2页)

“……”沈清面无表情地收回了准备继续倒酒的手。

是的,他就是因为季如风的爽约不开心,说好的第二天就回来呢?以为他那天喝醉了就真的没有记忆了么?

他不悦地拧起了眉,过分。

被黎肃戳破心事后,他更加恼羞成怒了,借口头晕就起身去了厕所,已经没心思管他们会不会取笑自己了。

刚走进二楼的长廊,黎肃就跟了上来,还故意支开了摄像师。

“你上来是来兴师问罪的,怪我暴露了你的性取向?”沈清回头。

“不,我是来道歉的。”

黎肃垂了下眸,很快又看向他,琥珀色的眸子一如既往地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沉静忧郁,就跟当初在戒同所里,一边拉响警报,一边对他说对不起时一样。

“七年前,我不该在你拼命拉我上去的时候,自以为是地把你拽下地狱。我应该在你说‘救我'的时候,打开……”

“我那时候说的不是‘救我',而是‘快跑'。”沈清平静地打断他,无波无澜道:“但我没想到你会把门给反锁。”

黎肃愣住了。

进入戒同所的第二年,沈清成功混成里面的老大,并花费两个月的时候制定了一条逃生方案。

可当他成功炸掉监狱,来到最后一道大门的时候,负责开门的黎肃当着所有人的面,反锁了大门,并扔掉了唯一的一把钥匙。

那一天除黎肃外所有人,都被关了禁闭室。

沈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因为过度治疗而抵触同性接触。

“所以你是愧疚了?”沈清没什么表情道:“拍摄《长歌门》的时候,即使被我打的吐血,也没在媒体面前曝光我?”

黎肃苦笑道:“不,我应该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做,否则我的下场,可能比沈岚还要凄惨。”

半晌,沈清收回视线,转身回了房,“帮我跟导演说我睡会儿,醒醒酒。”

说完关上了房门。

他那时候确实恨黎肃,恨的咬牙切齿,尤其在看见他自己走回囚笼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人疯了,被那些人洗脑了。

起初,看见他反锁大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想一个人独自逃跑。

可是他没有。

他根本不想出去,他想拉着所有人一起坠入深渊。

为此,沈清恨黎肃恨了整整一年。

直到他成功逃出戒同所,在A城最繁华的地段,在人山人海里,他抬头,亲眼看见被自己从地狱里拖出来的少年,从顶楼一跃而下,成了最刺目的那一抹艳红。

极大的惊恐与震惊中,他回想起了黎肃说过的话:“外面的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被季如风用爱意浇灌滋润,单纯的让黎肃时常觉得好笑的他,猛然间就明白了。

跟那个少年一样,黎肃是被自己的爱人亲手送进去,或者骗进去的。

“沈清。”门外的黎肃还没有走,沉默了几秒钟,忽然低声问道:“你知道曼陀罗的花语是什么吗?”

“禁忌之恋。”黎肃轻笑道。

八点的时候,晚宴接近尾声,正当所有人准备举杯散了的时候,沈清从楼上下来了,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导演还没来得及问他酒醒没,沈清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拿着小碗开始闷不吭声地剥起了毛豆。

一边剥嘴里还特幼稚且磕磕绊绊地数着:“一、二、三、四、五……”

导演举杯的手一抖,“沈清啊,你酒醒没?”

沈清看都没看他一眼,蹙了蹙眉毛,不高兴地哼唧:“你别吵,我忘记数哪儿了,一、二、三……”

“……”

这特么要是酒醒了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

齐越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看着他,“你几岁啊,还数豆子?刚上幼稚园吗你?”

沈清头也不抬道:“四岁。”

语气极其自然,还有几分软糯可爱,完全不像是在故意气他,而是实打实的回答他,我今年四岁了。

客厅里顿时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万籁寂静中,只听见沈清磕磕绊绊数毛豆的声音,偶尔掉个毛豆,他还小小的“啊”一声,委屈又懊恼。

齐越皱眉:“别剥了,回头酒醒又嫌丢人。林冉,快点把厨房熬的醒酒汤给他端过来,免得他又像上次那样哭。”

话音刚落,看见辛辛苦苦剥出来的豆子被人抢走的沈清愣了愣,眨眨眼,抬起头慢慢看着他。

见齐越冷着脸,他立马就红了眼眶。

不像前几次醉酒时的脾气冲,这回他显得异常“软弱”,没有任何动手的趋势。

抿着嘴,默默另拿了只碗,像是被人欺负了不敢啃声似的,委屈巴巴地另剥了起来,一边剥一边掉眼泪。

孟乐颜泽几人直接傻眼。

齐越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心想你这一副被老子欺负了的小可怜样是几个意思?!就拿你几颗豆子你至于吗!

至于,非常至于。

沈清估计是越想越气还不敢反抗,剥着剥着两个眼睛就通红了,眼泪吧嗒吧嗒往碗里掉,连鼻尖都红了,死死咬着嘴唇,像是怕被他骂,不敢哭出声来。

看起来真的很像被齐越霸凌过一样。

林冉拿出纸巾温柔地给擦眼泪,用哄小孩儿的语气道:“乖,别哭了好不好,眼睛要哭肿了。来,别剥了,想吃的话,我去给你拿剥好的。”

沈清无动于衷,“不要,我剥完这个,才能去见……”

“见见见!”齐越奔溃道:“除了季如风,你能不能想点儿别的?你今天就是把这盆豆子全剥完,他在英国也回不来!闹什么闹?赶紧喝了醒酒汤完事!”

“我说他怎么在节目上天天哭,原来都是被你凶的啊。”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穿来。

齐越指着沈清的手一僵,林冉拿纸巾给沈清擦眼泪的手顿了顿,情不自禁地皱了下眉。

一群人猛的抬头看向大门。

季如风裹着一身风霜,跨越几千公里的距离,来了个猝不及防的突袭。

眉眼间甚至还带着风尘仆仆的疲倦,却在看见朝思暮想的人时,悉数化作绕指柔的深情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