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大结局

薄郁走出门外。

文铮站在门外的雪地,望着盛放的绿玫瑰,回头对他微笑:“即便准备了最为完美的结局,也不能让你留下,因为觉得陷入无尽循环的完美是虚假的,我也是虚假的?”

薄郁看着他的侧脸:“只有一个人快乐,并不是完美。人生痛苦的部分,残缺的部分,错失的遗憾,无法心意相通,单向平行线上行驶,无尽等待的孤寂,全部都想看见想要了解,穿过这些,相互走去,才能完美。”

他继续走出去,走出飞雪花园,外面天穹一片黑暗。

在黑暗和光明的边界,牧文原在那里等着他。

“导师,现在的浓度够破壁了吧。”

他们六个人都汇聚到了牧雪城这个重启时空,整个空间极度不稳定。

牧雪城的房子外形是牧月森的家,花园的飞雪和绿玫瑰,却是文铮卧室外面的景象。

这片元素极其饱和的空间像是单独存在的一颗小星球,星球外是一片虚无的宇宙黑暗,随时都会炸裂毁灭。

牧文原清润的眼眸无限温柔,看着他,轻轻点头:“按照你想的做吧。”

薄郁对他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牧文原静静目送他离开。

薄郁穿过波动的空间,走向宇宙黑暗。

滴答,就像一滴水渗出了岩壁,滴落进暗河深潭。

这个混合多个维度的时空边界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因为这个动作波动了一下,然后无法再恢复,裂开了一条缝隙,光透了进去。

在生死之间的虚无,虚无和虚拟之间。

昭衍还在不知疲倦机械地敲打着光脑的指令,直到下一瞬指下一空,缔造第二虚拟宇宙的一切设备都消失不见,他缓缓回头,看向身后的黑暗。

宇宙浓稠的黑暗流淌而下,所有的时空维度像是无数面碎裂的镜子,四面八方伫立着。

牧星昼看着眼前两面碎裂的镜子里分别倒影出牧雪城和牧月森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看向另一边的牧文原。

牧文原微笑,地上黑色的水迹倒映出落雪的绿玫瑰。

文铮轻轻拂去绿玫瑰上的落雪,回眸看向他:“我跟你可不一样。”

牧文原扶了一下金丝眼镜:“看来维度壁垒彻底打破了。”

之前他们虽然表面身处一个房间,实际上却彼此各自处在自己的时空,只是空间视觉上暂时重叠在一起了,只是能看见而已。

现在,他们像是身处迷宫反射的镜像里,才是真正站在一个时间空间里了。

简蓦扬起一侧唇角,傲慢危险:“这么说,我现在可以真的杀了你们。”

牧雪城蹙眉不快:“别搞事啊,阿郁说要乖乖等他的。”

牧月森侧首抬眉看他一眼,轻慢地移开目光,低靡冷凉:“他要做的话,就用不着说了。”

黑色的世界,星球像是被拆解成黑白二元的纸张,没有天穹也没有地面,脚下的水,迷宫的镜子,就是唯一元素。

昭衍穿过他们,看向迷宫另一头,黑暗中,薄郁身上朦胧的光是唯一的光源。

他在向他们走来。

迷宫破碎的镜像里,他们也向他伸出手去。

破碎的镜像在构成一朵黑白玫瑰的剪影,伸出的手交汇之处,像一枚刻着绿玫瑰的宝石戒指,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薄郁伸出手指,戴上了那枚他们共同递出的戒指。

指环穿过手指,绿玫瑰宝石瞬间迸发出耀眼的白光。

那白光在无边无际的黑暗虚无里,极其明亮,就像是想象中希望和神迹降临前的曙光。

……

今天是第多少天?

第一百二十八天,还是一百二十九天?

香水的气息挥发干净了。

连曾经会让他休克的过敏,好像也开始被这些气息驯服,麻木失去抵抗。

他渐渐分不清清醒和现实,那些人不太来打扰他了,时间有时候过得很慢,有时候又过得很快。

快的时候,他觉得昨天才送阿郁离开,今天却已经是失去阿郁的第一百二十九天了。

慢的时候,是无法失去意识也无法真正醒着的间隙。

他像是死了,也像是正在死去,那样枯坐着,甚至无法好好的想那个人。

神智一直没有崩溃,它们好好的不肯放这具身体去休息。

这种状态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又或者永不。

他想了很久,或者什么都没想,慢慢站起来,朝屋子外走去。

在薄郁飞机失事第一百二十九天,陷入封闭的男人终于走出了屋子。

所有人都不觉得这是他终于接受现实了,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不知道事情还能怎样更坏下去。

“准备一艘船,我要出海。”低沉沙哑的声音,很久没有说话了,说得平静缓慢。

大家的心瞬间一沉,却没有人能违抗。

这个人从前就是说一不二一意孤行的暴君,没人觉得,在薄郁离开之后,他会比以前好说话。

从他说话,到船只驶入海域,不到一个小时。

天空阴沉,暴风雨来临之前。

索菲亚一眨不眨盯着男人的背影,手指用力按着甲板的栏杆。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却又被某种预感驱动莫名地等待着什么事发生。

闪电撕裂阴云,狂风呼啸,海水疯狂拍打着船体,一部分海水溅射进甲板上。

飞扬的海水在空中冻结成雪花,洋洋洒洒飘落回海面。

海水是深深的混杂着绿色的蓝,危险又瑰丽,男人稳稳地站在那里,注视着海面,苍白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无边无际的海水,像是一片种满绿玫瑰的花园,大片大片的绿玫瑰在呼啸的海面摇曳。

他记得,薄郁曾经说,很喜欢在邮轮上看海,或者在飞机上看云。

……“坐着飞机看着天穹之上的云层,会觉得云层也像是大片的花园,种着金色的葵花。”

……“看着看着,会想要漫步其中。”

薄郁说,他不喜欢葬礼,如果有一天去世了,就把他的骨灰撒在海里好了。

那些话,隔着屏幕,在一些采访和粉丝见面的间隙,被随口说出。

他隔着屏幕看见他的眼睛,知道,说话的人是认真的。

因为身体的缘故,男人几乎哪里也不喜欢去。

乘坐飞机,或者海面的颠簸,都是一种折磨。

“原来,你要去的地方这么美吗?”他看着在狂风暴雨呼啸中的海面,缓缓露出一个虚妄的笑容。

海水被风吹到他的脸上,雪花落在睫毛上,像是流泪一样,但他却是真的发自内心地释怀微笑。

船上的人喊着什么,让因为极端天气剧烈晃动的甲板上的所有人回来,别呆在边缘。

索菲亚踢了高跟鞋,风把她的头发吹得糊在脸上像是疯了海妖,她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极力朝男人走去,让纹丝不动站在那里的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