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懵懂
那桑树也不知在岛上长了多少年, 枝干繁茂。点缀着百来粒紫红的桑果，个个只有拇指大小，隐在叶后, 灵气四溢。
桑树上, 身着道袍麻履, 木簪束发的青年, 好一派悠然。日暮的暖阳透过层层桑叶, 映照在他面上，又添了几分闲散。
身旁杨戬行礼,
“阐教玉鼎真人弟子杨戬, 拜见玄都大法师。”
大法师摆了摆手, 算是见过。而后伸手摘下一颗紫红的桑葚过，随手抛下。
道, “万年桑树结的果子, 品质不错，师妹尝尝。”
婵玉抬手去接, 一下没把握好力度, 捏碎了桑果, 沾的满手紫红。
树上玄都大法师摇头, “暴殄天物。”
婵玉轻哼一声, 将手掌抬至唇边, 舔了一下掌心的果酱。眼中发亮。三两下舔干净掌心，意犹未尽。
“甜！玄都师兄再给我几个！”
在场两个青年都瞧见了她的动作，一时无语。
树下, 师侄杨戬取出一方手帕，递给婵玉擦手。
桑树上，大法师看着这一幕，眯了眯眼。
却是化作一缕清风，瞬息从桑树上，转立于婵玉身前。语声清淡，平静中有一丝调侃，“小师妹，还是个孩子呢。”
婵玉抬眼，见玄都大法师身长玉立，气质端方，沉静如云，哪里看得出是刚从树上下来的。
撇撇嘴，觉得师兄的气质实在太具有欺骗性。
就这清静无为的模样，谁能想到，他不仅炼丹要调味，在兜率宫院里跟她八卦太清圣人，讨论瓜分自家师尊的宝库，还能不生不息坑了围攻他的西方弟子，自己不沾染半分因果呢？
现在又加一条，没人的时候，他还能上树摘果果。
相比于前面几个，想想玄都师兄打理整个首阳山灵植区，现在跑到树上亲近自然，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一摊手，仗着刚刚从师尊宝库搜刮了好几种灵植，婵玉不客气道，“师兄，果子呢！”
玄都摇头失笑，却是取出一只小小宝盒，搁在婵玉掌中。
“哪能少了师妹的份。”
婵玉打开宝盒，见其中放着百来颗紫红桑果，具以灵气隔开。颗颗饱满，灵气四溢，呈现晶石一般的剔透。
想来是树上品质最好的，都捡下来给了她。
便也取了两个宝盒，递给玄都。脸上同通天教主一脉相承的财大气粗。
“师兄，不客气！”不用谢，不客气。
大法师接了宝盒，没看，直接收起。一个眼神，自然体会。
又拿出一个小葫芦，扔给围观中的杨戬。
微笑道，“算是师伯的见面礼。”
杨戬道了谢，心知肚明，这是封口费。
婵玉只看着，捻了一颗桑果送入嘴里，目光清澄，透着狡黠，又好像什么也不懂的样子。
人教、阐教、截教三弟子达成了交易，在多宝大师兄玉符的传唤下，一同回去了婚礼现场。
尔时正值黄昏，暖红的日光映照晚霞，碧水天笼成一色。仙光岛屿，红绸铺遍。礁石海岸，聚集了数百金仙。热闹非凡。
婵玉才到此，就被金灵圣母等拉到里圈，簇拥着那红装婀娜的菡芝仙。
玄都作为三教大师兄之一，也去了中间，跟多宝、广成子一起镇场子。
杨戬则寻了阐教玉鼎真人等所在而去。
此时婚礼也没有那么些俗礼，赵天君与菡芝仙二人中间牵着一条红绸，在众仙善意祝福的目光下礼告天地，遥拜碧游宫恩师，再双双对拜一番，也就成了。
婵玉站在众师姐中间，出神地看着黄昏落日下那一对新人。
他们说得是同心结发，共求大道的话，眉宇间的情谊却是浓浓的，柔情百顺，令人羡慕。
少女那向来只求大道的心，不知怎的，似乎有了些波动。
旁边金灵圣母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玩笑一般道，“小师妹也是一身的红裙，跟个新娘子似的。莫不是看你菡芝仙师姐他们动了心思，也想找个道侣了？”
婵玉歪着头问，
“金灵师姐，道侣，究竟是干什么用的？是共求大道，还是要如凡俗夫妻生儿育女？菡芝师姐和赵师兄眉眼间的感觉，我好像看不太懂。”
昔日懵懵懂懂的女童已是芳龄二八的少女。她抬头望着金灵圣母，雪白玉肤，桃粉的唇瓣，乌黑的眸子清澈见底。
暖光下，那青涩中，又透出天然的娇态。
金灵圣母看着小师妹的娇俏面容，一时竟也心口扑通扑通的跳了一下。
不是玩笑，小师妹是真的长大了。
也不知道日后会便宜了哪个混蛋。
轻咳一声，金灵圣母思索婵玉的问题，本想给出一个大师姐该有的，完美地，让小师妹佩服得五体投地的答案。结果仔细想了想，发现她——是真的不知道。
感情是什么，道侣是什么？从来没考虑过。
为了不落大师姐的威严，金灵圣母脑筋急转，一本正经道，
“道侣这种关系嘛——你要拆开来看，道即为大道，侣即是伴侣。道在前，侣在后。可见大道才是永恒的追求，而侣，只是你求道路上的陪伴。
你年纪尚幼，修为不过金仙境。师姐的建议是呢，准圣之前，道心未定，想都别想什么道侣！
你是老师的入室弟子，不可与凡俗之女相提并论。愧对了师尊对你的良苦用心呐。”
金灵圣母：这么可爱的小师妹，要什么道侣？是师兄师姐不够宠吗？哼！
婵玉闻言，深以为然。一颗刚刚萌动的少女心，胎死腹中。
婵玉：师姐说的对！不能对不起师尊的教导！
婚宴结束后，婵玉去找多宝大师兄上报了自己搜刮宝库的清单。
如她所料，多宝方才还笑盈盈，红光满面的脸色一下就憔悴了。
碍于广成子、玄都在边上，多宝不好多说什么，以免落了截教颜面。但看婵玉的眼神却格外幽怨。
“这一次拿的，够小师妹用好久了吧！”
多宝大师兄在不被发现的范围内疯狂暗示。
婵玉状似无意地与玄都大法师对视一眼，安慰自家大师兄，“应该，够用一段时间了。”
多宝：……心痛痛的，就算是给小师妹用还是心痛。
婵玉便又对大师兄报备，言，“师尊令我去一趟北俱芦洲，给巫族带个话。小妹不曾去过北边，故想请大师兄提点提点。”
多宝面上心痛的神色褪去，轻轻皱眉。
“北俱芦洲，那是苦寒之地，又有瘴气笼罩，环境最为恶劣。除了巫妖二族，其他都难以生存。老师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去。”
截教大师兄表示不解，以通天教主对婵玉的宠爱，很难想象会放婵玉单独前往北俱芦洲。
便让婵玉稍等，自己起了一道玉符，准备跟老师提一提这事。
问询还没发出，忽听得一人大嗓门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