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2页)

周津延最会洞悉人心,再笑下去,她怕是真要恼了,万事过犹不及。,收敛了笑意。

而且瞧她病怏怏的模样,心里的确是堵得慌。

本就是个小傻子,再烧下去,别把她脑袋烧坏了。

周津延眼风扫向珠珠。

珠珠忙把杯子递过来,扶正她的身子:“娘娘先用药吧!”

幼安偎在珠珠怀里,看她打开药盒拿出一颗巨大的黑乎乎的药丸,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吃惯了药丸,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一颗,真是太吓人了。

周津延眉头微动,看向徐闻。

这回徐闻也没有办法,更好的散毒丸一丁点儿大,但幼安吃不得,只能吃这个消热散了,他漂亮的桃花眼带笑,格外温柔:“娘娘别瞧他份量唬人,实际上三两口就能吃完了,不过这药略苦,您还是要吃快点,这样好挨些。”

还三两口就能吃完?还有些苦?

即使大夫再温和,一旦听到这些话,幼安都止不住地发怵,但也只能点点头,可怜兮兮地说:“我会吃下的。”

虽这样说着,但她也只是喝了一口温水,并未动药丸,只怯生生地看着。

她这样子,周津延看得眼睛疼,下巴朝徐闻的药箱点了点,示意他拿个点心出来哄哄幼安:“上回那个柿子饼。”

果然一听到自己感兴趣地东西,幼安就精神了,她小耳朵动了动,没忍住,也眼巴巴地看向徐闻。

只可惜,今夜徐闻拿的是他学生的药箱,里头只有一些寻常的药方药丸,像珍宴阁的点心,并不是每个太医都买得起,便是买得起,也没他这心思准备。

幼安失望地收回渴望的眼神。

本就是长了一张千娇百媚,妩媚绝色,天生要被人捧在手心里万般宠爱的相貌,这会儿连个柿子饼都吃不到。

周津延沉静的凤目,情绪波动,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你去对面正房,把书案上的两盒柿子饼拿来。”周津延吩咐珠珠。

幼安再动心,也要装作不在乎地摇摇头,她绝对不会为了两盒柿子饼就屈服的!

珠珠自然听幼安的,她说:“娘娘份例里的柿子饼还未吃完,我去拿。”

从温肃斋带来的柿子饼,她记得还有不少。

谁知幼安听见这一句话,脸上闪过慌乱,拦住珠珠急忙道:“不用,不用了!”

珠珠宽慰她:“没关系的,今日多吃两个也无妨。”

幼安心虚地不得了:“有关系的。”

珠珠不解。

“昨天晚上,我肚子饿了,起来把剩下的柿子饼全都吃掉啦!”幼安扣着自己的手指,不安地小声嘀咕。

珠珠瞠目结舌:“那么多呢?”

幼安小脑袋啄一啄。

珠珠好长时间都没有缓过神,只匪夷所思地盯着幼安:“您晚上不睡觉,起来吃柿子饼?”

幼安很无辜:“肚子饿,饿了嘛!”

她觑着珠珠的脸色,因为知道自己做错了,语气加快:“没关系的,我不用甜点哄,我能把药都吃完的。”

有旁人在,幼安也觉得丢面子,垂头低声说:“珠珠,你别气了。”

她还病着,带着浓浓的鼻音的说话声,本就十分可怜,珠珠哪里还会生气,她就是心疼她的牙齿。

周津延在她们主仆说话的功夫,早已出门指派了个小宦官去取柿子饼了。

这会儿靠在隔开外间的屏风上,抱臂凝望着幼安用药。

幼安咬了一口大药丸,苦得眉毛眼睛皱到了一起,好不容易咽下了,眼泪汪汪的,又咬了一口。

许是药丸太过难吃,她捂着胸口,干呕了一声。

这十分痛苦的样子,但凡见了的,都心存不忍,周津延冷沉着一张脸,紧锁深眉。

心里泛起一股陌生的心疼,让他有些无措和诧异。

徐闻走到周津延,淡声说:“良药苦口。”

周津延身板笔挺,没有说话。

徐闻又道:“你放心,容太妃应该能将这些药都吃完的。”

天生患心疾的人,打小儿就是泡在药罐里的,这些苦药,怕是早已经尝遍了。

不过,这消热散的苦味的确是常人难以忍受的,连他这个医者都觉得味苦。

周津延觉得他话中带着一些深意,正待细想,取柿子饼的小宦官就出现在门口。

这时幼安也终于把最后一口药丸送入口中,捂着嘴巴,眼眶和鼻尖都是红彤彤的,她怕自己会吐出来。

从小到大,她少说也吃过上百种药了,这么苦的,还真是第一个。

苦到她脑袋嗡嗡叫,她喉咙滚动,困难地咽了下去,端起茶杯往嘴里猛灌着水。

周津延挥手示意宦官把柿子饼送过去:“快些。”

珠珠不知道周津延和幼安那些纠葛,接过来,只想给幼安喂下。

香喷喷的柿子饼就在眼前,只要咬上一口,嘴里的苦味就会被冲散,嗜甜如命的幼安头一次意志坚定地拒绝。

幼安摇着脑袋,躲开,细细地抽着气说:“我不吃。”

“你倔什么!”周津延看不下去,冷声道。

幼安被他一唬,心中惶惶,紧紧地抿着唇,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可怜巴巴的,但是就是不松口。

周津延被她气笑了,本就不是个有耐心哄人的人,又因心头陌生的情感感到烦躁,冷嗤一声:“不要,就丢了。”

话音刚落,就甩了袖子,离开了。

徐闻“诶”了一身,赶忙追上去。

幼安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眨眨眼睛,抱着膝盖,小声说:“我不能吃。”

吃了就要答应他了,答应他,她哥哥要打断她腿的。

珠珠小心翼翼地把柿子饼放回锦盒:“娘娘,我再给您倒杯茶。”

幼安看着关起来的柿子饼盒子,咽咽口水,吸吸鼻子,轻轻地应了一声。

捧着茶杯小口吸着水,安慰自己:“水也很甜。”

周津延脚步重重地踩着木梯,走至院中,冰雪打在脸上,他停住了脚步。

耳边全是跟在他身后的徐闻的絮絮叨叨的话:“你和这位是什么情况?

她可是太妃,你糊涂了不曾?

不过这样也就罢了!在一起就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你对人家好一点嘛!

人虽是个太妃,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别那么凶!”

周津延冷不丁儿转头看他:“让你在上面看着,你过来做什么?”

徐闻舌头打结,话音卡住了,怎么最后怪到他头上了???

周津延瞥了他一眼,蓦地转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