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六嫔(第2/5页)

况且在宫内跟贵妃娘娘结个善缘,将来她的夫君不管是外放还是留京,都好跟军机处大学士兼吏部尚书的高斌高大人有个由头搞好关系不是?

柯姑姑和陈女官都是心里有数的人,自然不会偷什么养心殿情报给贵妃,不过是偶尔帮着听听,嫔妃里头有无背后说贵妃小话的,或是皇上最近对贵妃私下的赏赐,与对旁人私下的赏赐如何。

这回柯姑姑就拜托了陈女官。

陈女官就特意托着人情换了班,跟喜塔腊女官交换一下,在皇上御书房外头等着应承上茶。

果然就听见庆贵人拉着皇上撒娇,将今日贵妃当着众人给她没脸的事情说的凄凄惨惨,最后还嘤嘤嘤了起来。

“臣妾自打出娘胎就没受过这样大的委屈,服侍了皇上就都是姐妹,难道贵妃娘娘仗着孩子,仗着位份就可以这样践踏臣妾的尊严吗?她这不是对着臣妾来,是对您宠爱臣妾不满呢。”

皇上就随口道:“贵妃脾气娇惯,又怀着孕不舒服,不会是故意下你的脸面。”

庆贵人继续嘤嘤嘤,皇上就赏了她两本御书。

次日清晨,柯姑姑将这话转告给贵妃的时候,久违的板的脸像个棺材:“皇上今儿若是来看娘娘,您定要分辨一二才是。”

“庆贵人旁的不说,口才却是很好。在皇上跟前把自己说的委屈的窦娥似的,简直是她是好心关怀贵妃娘娘,却因得宠,被心生嫉妒的贵妃大大侮辱了一番。”

“俗话说得好,三人成虎,娘娘到底现在不能侍寝,若是由着庆贵人这样一日日的递小话上去,可是不好——况且咱们也知道,庆贵人背后还有嘉妃娘娘呢。嘉妃也怀着身孕,与庆贵人的分量又不同了。”

何况,嘉妃娘娘可比庆贵人看起来有城府多了。

高静姝搁下盛着白粥的碗:“自打出娘胎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那是她见识少。以后要受的委屈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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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皇上下了朝后,又特意入后宫看贵妃。

木槿端上茶来。

皇上端在手里一闻就笑了:“是朕上回给你的云南金丝滇红。你喜不喜欢?”

高静姝点头:这茶味道怎么样不说,长相就很好看,茶叶条索紧结,金毫披身,看着金灿灿的。泡出来的汤色也红艳明亮,让人看着心里就暖和喜庆。

高静姝近来也喜欢喝,金丝滇红独有一股“蜜香”,喝下去甜甜的,舌上却又残存一丝花果香。

皇上正喝着茶,就听贵妃开门见山道:“皇上,昨儿小宴上,我说了庆贵人两句,她有没有跟您告状?”

皇上搁下茶莞尔道:“朕听说了这件事,你的脾气也是够大的。”

高静姝一听就不干了:“皇上是怪臣妾吗?昨儿三十几位嫔妃,大家都和和气气的看戏,唯有庆贵人招了这个惹那个。”

皇上仍旧只是无所谓的笑:“你是贵妃,她是个贵人,教导她两句是应该的。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可恼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怄气。”

高静姝听皇上这口吻,心里的火都要压不住了。

便别过头去:“臣妾明白了,皇上还是觉得我怄气,是我无故要挑理教导庆贵人!是,臣妾是个专门会刻薄人的坏人,舒嫔也是个小气的——满宫里的妃嫔都不成。”

“看来,唯有庆贵人才是冰清玉洁铁骨铮铮的一个可人儿!”

皇上忍不住大笑起来:“怪道她昨夜哭成那个样子,爱妃也太刻薄了些。”

在皇上眼里,只觉得贵妃是醋了,还觉得颇有意思,不说责怪,倒反过来哄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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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庆贵人第一回告贵妃的状不成,发现石沉大海毫无音讯,没有收到如当日状告舒嫔一样立竿见影的效果,就又找机会试了一回。

近来皇上哪怕不召幸庆贵人,也总宣她伺候笔墨。

庆贵人带了一个食盒来,先是奉上一碟子冬日里难得的葡萄奉给皇上,又笑道:“这是嘉妃娘娘赏给臣妾的马奶葡萄,最是甜蜜,臣妾已经细心择了其中最好的,又去掉了葡萄梗,请皇上品尝。”

放在白玉碟子里的绿色葡萄,好似一颗颗滚动的绿宝石一般,青翠欲滴,在冬日里看着实在是鲜甜动人。

皇上却看了看庆贵人指甲上的朱红色蔻丹,手上细腻的香粉,忽然有点不想吃。

不知道她择葡萄前,有没有洗手啊……

于是皇上只继续看各地年底进上来的平安折子。若非这些不要紧的朝事,他是不让妃嫔伺候在侧的:“先搁着吧,朕闲了再吃。”

庆贵人继续道:“嘉妃娘娘为人和气,对臣妾很好呢。”

皇上点头,随意道:“嘉妃性子不错,你多跟她处一处也好。”

庆贵人就婉转而笑:“宫里的姐姐们多半是好相处的,只是贵妃娘娘威仪甚重,动辄对臣妾横眉冷对,让人害怕。”

皇上的笔就是一顿:“贵妃身份不同,自然性子大些,你既知道,就该避忌着些,不要去惹贵妃心烦!”

这话说的就重了,庆贵人立刻跪了道:“臣妾失言。请皇上看在臣妾年轻不懂事的份上,恕过臣妾。”她咬了咬唇:“臣妾今年虚岁才十六岁,实在是任事不懂,请皇上垂怜。”

皇上坐在案前,能看到跪在地上的庆贵人低垂的脸颊,吹弹可破,娇嫩白皙。

是啊,十六岁,多么年轻。却也已经到了为人妃妾,会动各种心思手腕的年纪。

就像是他的长子,也已经娶妻生子,不但侧福晋生下第一个庶长子,连嫡妻现在也有了身孕。

永璜,这个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长子,已经到了入朝当差野心勃勃,跟自己这个皇阿玛离心的年纪。

自己今年,也已经三十五岁了。

皇上眉宇间骤然闪过提防与冷漠,半晌不曾出声,任由庆贵人跪了好久,这才道:“罢了,你跪安吧。”

庆贵人不敢再说,慌忙告退。

要说这日她还在为皇上没有斥责而松口气,但接下来皇上数日不曾宣召,见不到圣面,庆贵人就慌了,只得求助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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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祥宫。

送走了庆贵人,嘉妃继续躺在床上安胎,闭眼听着紫云说话,随后唇边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真是没用!本宫原是瞧着她很会讨好皇上,才加以笼络,谁叫她自己鸡蛋往石头上磕去碰贵妃来着!”

“腊月初一当日,本宫看她轻狂的都不知道姓什么了!重华宫茶宴之事,皇后都不敢开口,她竟然就要上了。还好本宫拦了下来。可人要犯蠢,真是如同天要下雨,一点儿也拦不住!谁让她之后去招惹贵妃的?有什么好处吗?”

嘉妃是个很理智的人,看事情的标准,就是对自己有无好处。

要是被挡住唯一前进道路,那再硬的石头也得硬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