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2页)

苏禹下手,自然是不会留情的。

他那无情的眸盯着月景,似乎有无边的寒气从两人脚下升腾而起,这是丝毫不带掩饰的杀意。

就在那剑刃快将月景性命夺走,一根白皙的手指伸了过来。

素寒璧的手指按着苏禹的剑锋,将之缓缓移开。

苏禹收剑入鞘,看向素寒璧,语气满是失望:“师父,你竟没有在外曝尸荒野,当真令人失望。”

素寒璧:“……”你妈的,你没有在殒命夺命崖,更加令人失望。

她将手中装着太乙冥铁与柔云玉的储物袋往地上一丢,将桌上凉了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口,仿佛没有看到方才发生的事一般。

惟有月景双脚颤抖,捂着脖颈上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落下,往后退着跌坐在榻上。

“素寒璧,你徒弟不是说你……死了?”她抬眸,看着气定神闲喝茶的素寒璧,小声说道。

素寒璧放下茶杯,扭过头看她:“我徒弟的话你也信?你怕不是脑袋进了水。”

苏禹一脸若无其事,继续认真练剑。

素寒璧瞧着月景那惊惧的神情,轻轻闭目,不想再看她。

她讨厌与自己那样相似的一张脸上,出现这般脆弱惊惶的表情来。

这样的表情很能激起他人的保护欲,配上那纤细柔弱的脸,在面对世界上许多困难的时候,会有很多人心甘情愿将她拥入怀中,不让危险接近她。

如月景一般,能够轻易得到世界许多东西,男人的宠爱,高深的修为,尊崇的地位。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轻垂眼睫,泪盈于眼眶,让那细的眉微垂,露出一张惹人怜爱的脸来便好。

素寒璧知道她还有用,不能杀了她。

但就月景这一张与她无比相似的脸与几乎一致的气息,就能够替她办到很多事。

素寒璧伸出手去,无情地关上了小院门,切断月景的视线。

“我要炼器。”素寒璧对正在跟苏禹窃窃私语的宋牧晴说道。

“是的师父偷偷在背后说你殒命夺命崖了……”宋牧晴正在小声逼逼,被素寒璧一唤,马上立正站好,神情严肃。

“师父,炼器台在晚晴境杏花林后边,我不会炼器,我未使用过。”宋牧晴紧张咽了一口口水说道。

“好。”素寒璧走入杏花林中。

忽地,她又猛地转过身来,瞪着宋牧晴说道:“我就是说你师兄殒命夺命崖怎么了?略略略。”

素寒璧转过身去,朝苏禹挥手说道:“苏禹,我说你值十五万灵石,牧晴说我哄抬猪价。”

说完,素寒璧满意地听到身后传来叮铃哐啷的打斗声,往杏花林后的炼器台走去。

莹粉的杏花林之后,是一片清澈的小潭,池底铺着圆润的卵石,潺潺清水从竹制管道滴滴答答落下。

炼器台旁,熊熊燃烧着三昧真火,灼得人脸颊发烫。

宋牧晴说得没错,她不炼器,所以这黑沉沉的炼器台无比崭新,上面连一丝指印也无,光可鉴人。

一个不会炼器的修士,在洞府花了如此大一块地方打造炼器台,自然是因为素寒璧要用。

素寒璧鼓起脸颊,轻叹一口气,指尖微光闪过,一部分太乙冥铁已经出现在台上。

她紧紧咬了牙,伸出手去,将自己右侧肋骨下的无瑟剑抽了出来。

那冷白的剑身之上,交缠着一粉一红两道光芒,自那日之后,再未消失。

素寒璧那冰冷的指尖描摹着无瑟剑剑身上那两道光芒,心中估量着这剑壳需要做多大的。

只看见无瑟剑一阵锋鸣,那锋锐的长剑在炼器台上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素寒璧身后。

无瑟那银灰色的眸盯着素寒璧那垂至腰间的青丝,如缎般光滑。

他站定在素寒璧身后,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但已经流畅许多。

素寒璧注意到无瑟剑消失,便转过身来,一屁股坐上炼器台,抬眸看着无瑟。

“怎的突然变人?”素寒璧歪着头问他。

无瑟的凤目中映着她的身影,他启唇说道:“素寒璧,我有点生气。”

素寒璧闻言,笑了起来:“你为何生气?”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无瑟在表达情绪,或者是——他第一次有情绪。

他向来不掩饰自己,所以他说生气,那便是真的生气了。

无瑟开门见山,表情却古井无波:“素寒璧,你已经很久没用我了。”

素寒璧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眸中是罕见的柔软。

“无瑟,有个人,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素寒璧说,声音平静,“他见了你,定会想办法毁了你。”

她知晓紫宸或许一直在寻找无瑟的踪迹,他想要月景的仙骨,或许就是因为紫宸以为月景的仙骨,便是无瑟。

但是……无瑟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素寒璧的指尖轻轻抚摸过他深邃的眉眼,明明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又与紫宸是那般的不同。

他的银色发丝微动,从肩头垂落,银灰色的眸中是素寒璧含笑的脸。

无瑟那冷冽如冰雪刀锋的声音传来:“素寒璧,我没瞎,我见过那个人。”

他声音似染上了杀伐之气,近乎于本性流露,因为他本就是一把兵器。

素寒璧的长睫轻颤,无瑟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凉如兵刃却似盈着烈火。

“素寒璧,是你要我变成这个模样的。”无瑟的那本应没有任何感情的眸中染上了些许红色烈焰,似恼怒。

这是他学会的为数不多的情感之一。

还有另一种情感,那是早已丰盈于他的胸膛的绵绵江水。

他低下头,看着素寒璧略有些困惑的眸,将他学会的所有情感尽数说给她听。

“素寒璧,我爱你。”他说,咬字清晰,尾音似心跳般铿锵的鼓点。

这句话说起来很流利,因为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