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亡国公主(十三)(第2/3页)

施乐极认为施荀的怀疑没有错,这就是梁国人搞出来的鬼。因为陈国灭国之后,光复的事情一直是暗中进行的,没有施荀等皇室的带头,又怎么会有人揭竿而起,想要光复陈国呢。何况这群人的行径更根本就不是在光复陈国,他们这是将陈国最后一点希望都要彻底扑灭。

施乐极想找唐夫帷求情,但是唐夫帷根本就不见她。

无奈之下,她只好催动了自己体内的母蛊,让母蛊对唐夫帷体内的子蛊造成影响,让子蛊对母蛊的依赖加剧。但如此一来,母蛊对她的反噬更加剧烈,以前只是月圆之夜才会爆发,现在每半个月都会爆发一次。

唐夫帷不过几天没有见施乐极,就感觉自己已经快思念成疾。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想着她,这晚月夜,唐夫帷终于忍不住,迈步朝施乐极的宫殿走去。

这晚正好是冬月十五,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雪。

施乐极的母蛊反噬也在这一夜。

自从上次施乐极反噬之夜因为毫无反抗之力被带出宫之后,每逢反噬之夜,檀素都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极乐宫静谧一片,只能看到主殿窗棂上的牛皮纸透出一点点的光芒来。

殿内,施乐极一头的冷汗,她躺在床上,头上甚至冒出了热气。

檀素紧紧地跪坐在窗下,试图用聊天来转移施乐极的痛苦。

“公主,我娘当年其实不让我学蛊术,我是偷偷学的。”

施乐极已经听不太清外界的声音,她抬起眼睛看向檀素,檀素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为什么?”施乐极简短地问。

“因为我爹就是死于我娘的蛊术之下,他当年抛弃我娘,回了中原成亲生子,我娘气坏了,就给他下了蛊,将我爹杀掉了。后来我娘一生都很后悔当年的冲动,她时常喃喃自语,当年若是能不那样任性,我爹也就不会死了。”

“你爹抛弃了你娘,你娘恨她也是应该的。”施乐极断断续续道。

檀素叹了口气,“可是我娘杀了我爹之后,一直都活得不快乐。她郁郁而终。”

檀素没有经历过那样轰烈深刻的爱情,即使她对卫兀有种感情,但也只是朦朦胧胧的春芽,没有雨水的浇灌,萎缩为一簇枯芽。对于卫兀,她并没有一定要得到的想法,更加不会因爱生恨。

檀素很明白自己的心境,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对感情的忠诚。

“公主,你说世上真的会有那样至死不渝的爱情吗?”她疑惑地问。

施乐极抬眼盯着头顶的帐顶。

曾几何时,她也曾经深爱过一个人。但是也或许没有那么深爱,因为那些相处的细节,似乎已经沉淀在地上,被挑着复国的重轮重重压过,她几乎很少再想起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了。

“兴许有吧。”施乐极道。

两人年纪几乎是差不多大,但是施乐极承担的责任更多,经历的事情也更多,成长得也更快。

正在两人说话之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将两人都惊得一跳。

檀素迅速地看了施乐极一眼。她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好,脸色惨白,冷汗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嘴唇上甚至还有她自己咬出来的血痕。

檀素走到门边,轻声问道:“是谁?”

外面响起了郑培春的声音,“檀素姑娘,皇上来看娘娘了。”

竟然是唐夫帷!

檀素脸色哗然一变。一瞬间慌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但是这门她不得不开。

她迅速地冲回了内室,告知施乐极。

施乐极也是一惊,这几天唐夫帷都没有过来,没想到这么凑巧地会在今夜赶过来,若是他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不知道会怎么想。

但是人都已经来了,唐夫帷不是别的人可以直接打发。

施乐极想了想,吩咐檀素过去开门。

门外,郑培春站在前面弓着身体,他不敢回头去看唐夫帷的目光。

试问这宫中就连皇后都没有那个胆子将皇上关在门外,施乐极偏生就有。

最近施乐极好像有些失宠,皇上自从接到了陈国余孽作乱的折子之后,就提也不提施乐极。郑培春本来还以为施乐极的圣宠就这样了,没想到今天皇上本来都已经翻了郑贵人的牌子,但是临到要过去了,竟然脚尖一转,来了姝妃娘娘这里。

郑培春是人精,他顿时就明白了,即使皇上没有对姝妃娘娘动真情,那也是将人放在了心上的。

不多时,门从里面打开,姝妃的宫女出现在门后。她蹲身行礼,连忙解释道:“皇上请恕罪,娘娘今天有些不舒服,所以方才奴婢去告知了娘娘一声。”

本来心里还觉得姝妃有些恃宠而骄的唐夫帷立马就站不住了,他一边大步往里面抬脚,一边问道:“姝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可请了太医?”

檀素道:“回皇上的话,并没有请太医,娘娘说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唐夫帷一甩袖子,扔下两个字:“胡闹!”

接着他大步朝内室走去,郑培春就留在了外间伺候。

唐夫帷进了内室,一眼就看到施乐极躺在床上,她露出来的脸上全是汗水,头发也已经被汗水濡湿了。

显然檀素没有说谎,施乐极是真的病了。

唐夫帷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到了施乐极的床前。

施乐极挣扎着要起来给他行礼,被唐夫帷按住了肩膀。

“病成这样了,怎么都不叫个太医,也不命人去告知朕一声?”唐夫帷眼神疼惜地放在施乐极身上,“是哪里不舒服?”

母蛊感受到了子蛊的靠近,竟然安静了下来。

施乐极喘了一口气,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何至于惊动皇上,况且皇上现在日理万机,哪里能因为一场小小的病就去惊扰皇上的。”

唐夫帷心疼地坐到床头,见施乐极抱了起来,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他知道这几天本来就是他在刻意避着她,他担心见到了施乐极,施乐极会求他放过陈国皇室余孽。但是前面群臣就已经因为施乐极闹过一次,这次若是再不严肃处理,只怕朝堂真的要翻了纲了。

况且,他自己对陈国皇室也不太放心,陈国那边物产丰富,他早就已经垂涎多年,现在总算是将陈国收服,又得了施乐极,唐夫帷很满意。但是大臣的谏言听多了,唐夫帷也渐渐地觉察到不当来。他对本朝的重臣和亲王都尚且心存猜忌呢,一个外族的皇室,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所以这次不管那些军队是不是陈国余孽,唐夫帷都下定了决心要趁机将陈国皇室除去的。

施乐极知道唐夫帷这几天故意避着她的原因,现在她要是直截了当地将她的目的提出来,唐夫帷肯定会转身就拂袖而去,于是她咳嗽几声,道:“臣妾并无大碍,皇上不必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