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离婚(一)(第4/5页)

余立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她看到一个黑影朝自己冲了过来,似乎在一眨眼的时间,她感觉自己被人拦腰抱住,那人抱着她用力地往回一甩,她整个人就从栏杆上被甩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屁股传来清晰的疼痛感的时候,她突然有些清醒了,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他才六岁,很依赖她,她不在的时候,甚至都会闹着不吃饭,每天她还没有下班,他就给她打电话,“妈妈,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他从来不会找爸爸的。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这么严重,跟我说说。”头顶传来一道关切地声音。

这声音饱含焦急,似乎担心她还会想不开,他的手还将她的肩膀死死地按住。

他的声音将蒙蔽在她眼前的迷障给揭开来,她回想刚才鬼迷心窍的那一瞬,不由得后怕。她要是真的就那样跳下去了,她父母没有了女儿,儿子也没有了母亲。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那人却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哭,就说明这会儿已经想过劲来了。

他单膝跪地,双手抱住她的肩膀,手掌在她后背轻拍,“没事了没事了。”

这些年再艰难的时候她也没有哭过,这晚她似乎要将这些年吞咽的眼泪全部给流出来,似乎这样的话,心里的绝望和苦楚就会减少一点。

对方一直很耐心地陪着她。

余立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终于将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她收了哭声,她不好意思再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多待,连忙往后仰了仰身体。

男人明白了她的意思,“我要放开你了,但是你答应我,要冷静,可以吗?”

余立刚才就是鬼迷心窍,这会儿冷静下来,再来一次她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了。

她重重地嗯了一声。

男人果然放开了手,

余立眼睛早就哭得红肿,男人在身上摸了摸,也没有摸到手巾纸。余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抬头看到的是一张过分年轻的脸,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谢…谢你,我已经好多了。”

他没有再多问了,只是劝到:“姐姐,办法总比困难多,人活着,就不会有过不去的坎的。”

余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那样了。”

他看着她的目光还是有些担忧。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这时候估计已经凌晨三四点了。

他的车就停靠在路边。这个点通常是不会有什么车经过这里的,兴许是上天想要给她一次机会,所以才派了这个天使来拦下她。

余立打了个哭嗝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经过了与死神擦肩而过,她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事情能再将自己击倒了。

“没关系,我自己开车回去,这么晚了,你是不是有急事?忙你的去吧。”

是有急事,支队出火警,他本来休假回家了,要立马赶回支队去参加救援。

“真的没事了吗?”他担忧地看着她,问道。

“真的,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

他摸了摸剪得很短的头发,笑了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姐,你要坚强点,事情总会过去的。”

他站在原地,看着余立上了车,看她调转了车头,从车窗中探头出来跟他挥了挥手之后开远,慢慢地消失在了茫茫地夜色中。

他这才想到了什么,将手机摸了出来,已经快四点了,他已经晚了半个小时。

余立上车之后,一踩油门才发觉脚是软的。

她慢慢地将车开离了岐江大桥,停靠在路边休息了十分钟,感觉好些了才继续往前开。

这一路并不长,但是她想了很多。

婚是要离的,她无法明做到明知是屎还要捏着鼻子吃下去,这些年她已经够软弱够将就了,她才二十七,何必要将人生继续浪费在这种人渣身上呢。

回到家,她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房间,开了灯,床上的男人眉头在灯光亮起的一瞬间皱了皱,但是却没有醒过来。

余立就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很久。

这些年来,她没有变化多少,他的变化却很大。

他曾经也是个很帅气的男人,但是这几年来,生活已经将他容颜上的帅气磋磨得半点不剩了,他过早地发福,脸边宽,肚子变大变圆,头顶的头发也越来越稀疏。她终日忙于看管孩子,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的变化。

他不健身,不打理自己,知识涵养上的欠缺让他终日都沉迷手机,要么看短视频,要么打游戏,甚至有时候会通宵熬夜看电视剧。

他一直都是这样,对自己的人生没有半点规划。也不上进,要不是突然拆迁有了点钱,现在还是一事无成。

而她当年家世算是尚可,自己也是高等院校毕业,工作体面,人也漂亮,当年的她是有更多更好的选择的,可她偏偏一条路走到了黑。

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余立动作很轻地抬起他的手,将他的手机给解了锁。

她以前从来不会翻看他的手机。

他曾经当着她的面将所有不相干的异性从他的微信列表删除,就是为了让她放心。就算是谈恋爱的那会儿,她也从来没有翻看过他的手机,现在想想,大概正是因为这样,他很放心地将那个女人和他的合照存在自己的照片里,微信聊天记录也没有删除。

余立拿着他的手机走进了书房,将手机里的文件全部拷贝到了电脑上,发到了自己的邮箱,然后将手机还了回去。

她这时才发现曾经说过要执掌家庭财政大权的自己竟然连银行卡上有多少存款都不知道。

余立有大学同学毕业之后跨专业考了法学硕士后来做了律师,毕业这么多年没有怎么联系过,但是今天她顾不得这么多了,给对方发了消息,问他能不能帮帮自己,律师费该是多少就多少。

做完这一切,她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睡衣,这才打开了儿子的房门,余立打开了床头灯,贪婪地看着儿子的睡颜。

余立要将儿子带走。

儿子的小名叫可可。

可可睡得很沉,没有醒过来。

余立躺上了床,将儿子抱在怀里。儿子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奶香味,她吻了吻儿子的小额头,看着他在梦中砸了砸嘴唇。

兴许是儿子的味道有安神的作用,她关了灯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想她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早就领教过江岩一家人有多恶心。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就对上了儿子一双黑咕噜的大眼睛。

“妈妈,你醒啦?”可可高兴地叫她。

“妈妈,你怎么来我的房间啦?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可可继续问。

余立昨晚上睡得太晚,头像炸裂一般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