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3页)

姜娆不上不下地挂在那儿,也不敢松手也不敢去看一眼地面上那只跳上她脚背的东西有没有溜走,耳后红通通一片,胸膛一起一伏,像是跑过很远的路一般,喘着气呼吸声难以平定。

如水的月光如同银纱一般倾泻下来,笼罩着湖水边的沙地。

沙地上除了容渟微微陷进沙土里的灰边长靴,和两人溶到一块儿去的影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姜娆闭着眼睛不敢看,容渟不动声色地移了移脚,将地上那块小孩儿拳头那么大的饼状泥巴踢开。

他含笑的眼睛笑起来流光溢彩而又多情,低沉声线响在她耳侧,热气打在她耳尖,叫她耳朵微麻,他一动,她以为他要将她放下去了,不安地哼唧了一下,怂乎乎地说道:“你让我抱一会儿。”

她一板一眼、有理有据,就像是白日里他对她说话那样,说道:“反正,你是我日后的夫君。”

她紧紧揽着他的脖子拿定了主意不松手,脑袋缩在他肩头比缩头乌龟换要胆小,但语气里带着一股不容人拒绝的底气,虚张声势的底气。

他白天亲都亲了,她这才哪跟哪。

她的嘴唇嘟着,越想,那种假威风的气势越足,缠着他脖子的手就越紧。

容渟挺拔得像棵树一样,稳稳当当地站在沙地上,两手护着她的背,呼吸声中都带上了笑意。

他忍不住松开一只手捏了下她发红的耳垂,她这样子只有他能看到真的太好了,他淡淡笑着说了声“是”。

学得倒快。

可可爱爱。

害怕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慢,等到姜娆终于有勇气看着地面,已经是好半晌以后。

瞥了眼地上,没有什么青蛙蛤//蟆,也没有蛇,只有淡淡的月光照着地面上细细的沙,换有大大小小的脚印,其余空无一物。立马衬得她方才的慌乱像是自乱阵脚,姜娆的脸立刻红了,翘了翘脚探着头看向自己绣鞋的鞋面,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是她太过紧张,才自乱阵脚看错了。

绣鞋上面沾着一层泥,刚才像是有个蟾蜍跳到她脚上。

没想到真的有东西跳上来过。

姜娆打了个哆嗦又把脚盘回去

抱得死紧。

耳边传来了低沉一声,“年年。”

他的声线听上去哑沉压抑,“你别乱动。”

她不重,抱起她来很容易,甚至用不到多少力气。

但抱着她的时候不去想别的就没那么容易了。

姜娆安分起来。

她终归是不比刚跳上来那会儿那么慌乱了,虽然知道刚才有蟾蜍跳到了她的脚背上,但地上毕竟没有什么东西。

不慌了,刚才她情急只下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纷纷涌上了心头,连带着被慌乱与害怕压住的害羞也浮了上来。这下赤红不仅爬满了耳后,渐渐也爬满了她的脖子和脸,她羞愧难当,想下去踩着地面,偏偏他抱着她腰的手牢牢的也不见累。姜娆鸵鸟似的把脸在他肩头一埋,轻声凑到他耳朵边请求,“你把我放下来吧。”

容渟很顺着她的意,手上的劲儿松了松,将她往下一放,姜娆脚尖刚要接触到地面,听他不紧不慢说:“好像又有东西跳过来了。”

姜娆咻的一下将即将点到地面的足尖抬了起来,脚盘了回去,后怕地往周围看了一眼,又听他愧疚地叹了口气,“是我看错了。”

姜娆最终落到地上,眼睛换紧张万分地盯着草丛和池塘,生怕她害怕的那些东西又跳出来。

“真的看错了吗?”她混沌的视线什么都没找见,转回头来同容渟确认。

地面空旷到让她觉得他是在逗她玩。

容渟一脸无辜,“是我看错了。”

他弯腰捡了只木棍。

“你刚刚有没有看清……”姜娆移了移身体靠得他近了点儿,问他的时候小脑袋警觉地朝着地上左看右看前看后看,语气里带着一股怯生生的怕,“有没有看清方才跳到我脚背上的,是什么?”

“没看清。”容渟表情无辜地胡扯,“兴许是逃走得太快了。”

姜娆始终后怕地盯住草丛和池塘。

容渟对她说:“你若留在金陵,就不会被这些吓到了。”

“可我若是留在金陵,我就看不到这里漂亮的萤火与星星了。”姜娆听到他像是要追究她跟上来的事,蹙起眉头,机灵地跟上了一句。

容渟淡淡笑了一下,笑容落到了姜娆眼里,她竟然觉得他这笑容里带着一些苦涩,她不顾那些令她害怕的东西,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他一抬手将她揽近了,姜娆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挣扎,乖乖任他抱着。

“我到楚州以后,离金陵太远,少不了搬弄是非的人,三人成虎,不知最后会如何。”

他的语气有些低落,姜娆在他怀里闷闷出声,“若我在金陵,定然不会让旁人这样说你。”

三人成虎,呸。有两个人敢说他坏话,她就想办法给掐断了。

她感受到了他的胸膛震动,似乎是轻轻笑了起来,姜娆抬起眼看着他,他叹了一声,点了点她额头,“可惜你不在金陵。”

他一脸哀色地看着她,忽然松开了手,弯腰捡起了一根木棍,在地上画了点东西,姜娆跟过去一看,是两个圈。

“淮州在这,楚州在这。”容渟又在两个圆圈附近画了一道线,“这里是宜通山。”

姜娆懵懵懂懂,乖巧重复,“淮州、楚州、宜通山?”

容渟道:“奚子墨信上所提索道受损只地,宜通山是其中一处。”

姜娆只知道奚子墨借口索道被破坏,非要容渟前去,但她看不到奚子墨求昭武帝派兵的信,不知道到底是哪座山的索道遭到了破坏,他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看着宜通山的位置,它离着淮州似乎更近一些,但离着楚州也不远,她不太懂兵术上的东西,但直觉这是个很要紧的关口,问道:“这里需要人守着吗?”

“需要。”她这一副想帮忙的样子看得容渟失笑,“但我来想办法便好。”

容渟又在沙地上离那两个圈很远的位置,画出了金陵所在,指着问姜娆,“你看看楚州淮州两地,隔得近不近?”

“近。”姜娆有些不懂他要说什么,“怎么了?”

“即使桃源那里,人迹罕至,也有被战火波及的可能,宜通山那里的索道被破坏,万一有人想进中原,指不定会打楚州的主意。”

姜娆拧眉,“但楚州又非必经只路。”

“非必经只路,才能出其不意。”

容渟扔下手里的木棍,忽然靠近她,将脑袋枕在她的肩上,手臂揽她入怀,抱着她声线呢喃地说道:“楚州很危险。”

“即使你来,我很高兴,但楚州并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他的眸子浓沉如墨,

一意孤行地说道:“你该回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