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国有资产(第4/4页)

老村长明白过来,就问:“建业说的有可能。你打算咋要回来?”

林和平笑道:“我有的是办法。山皮和工人的事就拜托你了。”随后跟周建业出去,就问,“明天是先去那个前厂长家,还是先去市里?”

周建业:“先去市里。”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俩人就起来。

一人吃几张鸡蛋饼,喝点凉白开,周建业就载着林和平去市里。

青州市离青潭镇足足有三十里。也是周建业身体好,不然载着林和平到青州市,非累趴下不可。

林和平自己骑三十里都费劲,抵达青州市,哪怕周建业说他不累,林和平也没立即去置办行头。

找个地儿坐一会儿,又给周建业买瓶汽水,容他歇一会儿,俩人才去买衣服鞋子。

俩人买东西的时候也没闲着,林和平看衣裳,周建业看吃的。

林和平买好衣裳和鞋袜,周建业也把百货商场里的高档点心的价格全记下来。

担心过会儿忘了,两口子出了百货商场就记在本子上。随后才去饭店吃饭,打听哪儿有卖二手烤箱,或者做烤箱的。

饭后,把打听到的事记下,俩人就去给林和平买自行车——不能一直骑林宁宁的车子,让他无车可用。

回来俩人一人骑一辆,又是顺风,以至于没到五点就到青潭镇。

周建业驮着东西回去应付他丈母娘,顺便跟她聊聊,让林宁宁骑车上学。林和平前往派出所。

周建业糊弄他岳母的时候,前有家食品厂厂长,钱伯达家门口围满了街坊四邻。

去迟的人只能挤在外围,踮起脚往里瞅,结果只看到黑压压人头,就问前面的人,“出啥事了?咋连公安都来了?”

“不知道。我正在门口洗菜,就看到一女的带了十来个公安找老钱。估计咱们镇派出所的人都来了。”

“难道是老钱犯事了?不该啊。”

当事人之一钱伯达比街坊四邻还懵,看着一个又一个大盖帽,一边自己回想最近都干了什么,一边地问,“公安同志,您,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啥事都没干啊。”

林和平把公安找来,并不是让他们替自己要回拖拉机。

林和平担心在镇上住了一辈子的钱伯达没能护住拖拉机,回头给她使坏,才让让派出所的同志随她过来,警告钱伯达,她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听到钱伯达的问话,林和平率先说,“犯人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犯了事。”

钱伯达循声看到一年轻面生的女子,皱眉道,“你谁呀?”

林和平双手插着裤兜,“县长亲自任命的有家食品厂厂长林和平,也就是昨天命冯会计找你要拖拉机的那个。你把有家食品厂的拖拉机和车皮据为己有,我该说你是偷,还是该告你侵吞国有资产?”

围观群众恍然大悟,齐刷刷转向钱伯达,眼中全无意外。

自认为吃着商品粮,比很多人都优秀的钱伯达顿时受不了,脑袋翁一声,怒上心头,指着林和平,脱口道:“你别血口——”

“别我了,天快黑了,我没空跟你废话。有家食品厂的一根一线一个螺丝钉都是县里的。你把拖拉机弄回家,是请示过县长,还是问过书记?”林和平要的是钱家人从今以后见着她绕道走,镇上居民提起她满口钦佩,而不是一说到林和平,想到的是那个跟钱伯达骂街的泼妇,自然不能和他叨叨,“不问就拿便是偷。公安同志,我没说错吧?”转向一众派出所同志,“我身为有家食品厂厂长,可以告他吗?”

这些公安都知道林和平的本意并不是把人弄进去,有一个便说:“可以告。但林厂长还是先问清楚,那个拖拉机是这位钱伯达同志不愿意给,还是暂时帮食品厂保管,以免被雨淋坏了。”

林和平忙拍拍额头,“对。我忘了问,钱伯达同志,你是帮我们食品厂保管着吗?如果是,我想拖拉机和车皮定跟你开回家时一模一样,对吧?”不待钱伯达开口,转向街坊四邻,“各位说是不是?”

围观众人哄然大笑。

只因所有人都知道钱伯达觉得食品厂倒闭,拖拉机没人用,他开回家就是他的。

围观众人也知道,拖拉机和车皮到钱伯达家里没闲过,别说跟以前一样,现在还能用都是钱伯达把公家的当成自家的,没舍得糟蹋。

林和平故意把嘲笑当成默认,“看来是了。钱伯达同志,拖拉机现在什么地方?”

“爸,怎么这么多人?出啥事了?”

林和平循声看去,打东边挤进来一中年男子,看到一排大盖帽,猛地停下,脸上尽是不安,嘴巴动了动,半晌没敢说一个字。

林和平也不再说话,抱着双臂,盯着钱伯达。

钱伯达对上林和平不善的眼神,身体颤一下,冷不丁想起冯发展说的话,林厂长虽然是个女子,年龄不大,二十郎当岁,但特别厉害,且有钱,丈夫还是个军官。

钱伯达不信厉害的人会被下放到破败不堪的有家食品厂,压根没把冯发展的话放在眼里。

现在看到青潭镇派出所的公安只差所长一个没来,风光了半辈子的钱伯达很后悔,可是让他说帮厂里保管,得被街坊四邻笑一年。

要是不承认保管,他今晚可能就得去派出所,明天进县劳改队。

左右都不行,钱伯达恨不得晕过去。

怎奈他身子骨硬朗,晕是不可能的,只有装晕。

装晕也只能拖一时,最终还是要把车还回去。

钱伯达脸上的怒气变成愁苦,转向他儿子,“拖拉机在哪儿?”

钱伯达的长子下意识说:“在在我家,咋了?”

“那是——那是——”钱伯达不禁看一眼林和平,琢磨着该怎说是好。

兔子急了还咬人。

林和平没打算把钱伯达弄进去,就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替钱伯达说,“那是你替食品厂保管的,怎么弄你儿子家去的,这得问你儿子,别看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拖拉机和车皮被你弄回家的时候还是半新的。钱伯达同志,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钱伯达大概听明白了,“可是,可是我没那么多钱。”

“你啥意思?还想让我们买个新的。”钱伯达的长子抬手指着林和平,“你谁呀?”

林和平嘴角溢出一丝笑,“不才有家食品厂厂长。县长亲自任命的,奉命取回拖拉机和车皮。”敛起笑容,盯着钱伯达,“东西我等着用,让你们买新的也来不及,给我个折损价就成了。

“明天上午八点,我要在有家食品厂看到车!”转向钱伯达的长子,冷声道:“不要试图使坏。我丈夫是军人,开军舰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明天帮我检查,让他发现你把螺丝弄松,刹车剪断,车胎扎破,我就不是告你们偷国有资产,而是故意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