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七茜儿盘腿坐在大板车的……(第2/3页)

天子都不得活,何况这些人?

两辈子了,早麻木了。

见来了官兵,难民们便面上惶惶然的分开两半,神“色”古怪的打量着七茜儿他们离去。

七茜儿怪尴尬的。

这么一群军士,偏偏头一辆大车上坐着个“毛”稀的小媳“妇”……一下子想到“毛”稀,七茜儿伸手就在脑袋顶上一下子。

好么,又是一把头发。

下了官道,没了难民的拥挤,这山村小路倒也算得顺畅。常连山是个君子,就只在前面引路,除了方才的劝慰,并没有多余的一个字儿跟七茜儿说。

倒是七茜儿看着他的背影,脑袋里就想的多了。

常连芳这样的人,落草落的是三春嫩草,凭的是父辈聪明前面拽着,他骨肉兄弟能拉能推行光明正道。

人家做事一刀一枪不取巧,偏他上面有人,做好事就是功绩,有人知道提拔他,这才有了从今往后的二品上将军常连芳。

人家的家门后来是攀不上的,也不是常连山没良心,是老陈家自惭形秽不敢去人家门上讨厌去。甚至家里的都不好意思在外面说,您知道上将军么?他是我家“奶”“奶”的干孙儿……

这话不能说!也不能提了!就是想走个平常亲戚,你手里空空的都不好意思上人家门。

可是提着东西吧,你就倾家“荡”产,人家未必能看到眼里。那后宅不是男人做主的,老太太凭着老脸去了,人家媳“妇”长辈咋看?

如此老太太念叨到死,也没人上门去常家告诉一声说老太太没了。

谁家的老太太?人家的老太太精米细面不知道活的多好呢。

到是老太太没了之后周年祭的时候,那时候升到三品的常连山,就到坟前化了纸张,他离开,从此陈常两家便是末路。

而住在泉后街的那些人又是什么人,满身烂账说不清前程的前朝旧臣,燕京进不去的谭家军泥巴腿儿,目不识丁的军中粗汉扎堆,最后还有一群眼里只有门前三寸的搅家娘们儿。

她不给自己遮羞,她也不算的什么好鸟儿……正想着心事儿,前面几百步便能隐约看到那山脚枯树堆儿里的瘟神庙。

“常兄弟。”

七茜儿对前面常连山喊了一声。

常连山拉了马缰折返回来问:“小嫂子有事儿?”

七茜儿对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指着那边林子的地方,面上有些羞的低头说:“劳烦叔叔稍等,我去……有些事儿。”

常连芳闻言一愣,刹那那张花儿脸便上了大红。

他慌“乱”的点点头道:“那嫂子去吧,我们这边等你。”

七茜儿匆忙下车,低着头便冲那边去了。

她这一路还想着,一会子我牵着那驴车儿出来该怎么说?

“叔叔?你看我捡头驴?后面还拖个车……?”

想着想着七茜儿到了瘟神庙门前,她推推门,“插”着!

嘿!她驴车有了。

七茜儿大喜的从庙门口石像下面寻了一个竹片儿出来,这是早就预备好的。

对着门缝儿,她就捏着竹片对开始挑里面那木闩子,三下五下只听的一声咔哒,那门开了。

待七茜儿迈步进庙,还没看她那驴儿呢,就觉着面前信门子一凉,两道寒光夹着血气奔着她的面门就来了……

七茜儿这辈子与从前不同,她力气大,五感也灵敏,就感觉危险之后,好巧不巧,她脚下站着的这个地方,却是那廖太监杀人的地方。

那夜她在树洞,旁的没看到,就看到那廖太监鬼魅的身影,以及一招半式干干脆脆的三条人命就没了。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七茜儿身形凭着感觉迎着那寒光就去了,她眼神也好,在空中便观到那两道寒光是两把小刀子。

她没啥见识,更不懂江湖。

其实这不是小刀子,就是两把常见的飞镖子。

看到暗器,七茜儿心便有些慌“乱”,却也收不住身势,就那么狼狈的一抓一趴,她就捏着两支飞镖,在面前的土地上来了个五体投地……地上扬起一片飞灰。

庙内众人便是也是:“……!!”

不知道该说啥好,只这两柄飞镖出去,这庙里的人便没了力气再丢点什么出去了。

七茜儿前胸被摔的硬疼,还啃了一嘴的泥巴。

她爬了半天才喘上气儿来,又一屁股坐起,对着地面就是一顿呸呸,这地下死过人染过血,真是恶心坏她了。

等她呸呸完站起来,又看到院子里那塌了了老井,于是又一阵恶心,扶着墙就开始干呕。

丢飞镖这位心里,滋味真是不好形容,想他谷红蕴这半辈子刀口“舔”血行侠仗义,青鸾剑下多少该死的亡魂!

可这次为了师门承诺,为保忠良后代仅有的两条血脉,缺德他也就缺这么一次,好么,头回偷袭人,丢飞镖硬生生把一个小丫头“射”吐了?

这事儿说出去,有人信?

七茜儿翻肠倒肚吐了一会儿,等到没得吐了,她这才扭脸打量院子里。

恩,这院儿可真热闹。

她那驴儿被拴在庙廊柱子上,驴嘴被麻绳捆的死死的,正瞪着驴眼看她委屈。

一位胸前扎了透血布条的中年人,正捂着心口,靠在她心心念的棚车轮子上。

棚车门帘儿掀着,一个三十几岁满面惊慌,面貌娟秀的“妇”人正惶恐的瞅着她,而这“妇”人怀里却用一床精致的锦缎被儿,包裹着一对儿四五岁的小童。

这两小童一看就是大半夜睡的正酣,又被人匆忙抱起逃跑,竟是鞋儿都不及穿上,就四只小脚丫黑乎乎的“露”在锦被下面耷拉着。

这一对儿,一小童背对着,一小童满面灰,就瞪着一双黑白分明,魂魄都失了半条的惊眼儿,直勾勾的盯着七茜儿瞧。

车上三人都在发抖,与七茜儿对视半天之后,那“妇”人嘴唇抽搐便想哭。

可她这眼泪刚掉下来,那背对的小童就是一声嚎,也不知道七茜儿咋想的,鬼使神差,她便对那院子里的人说:“可别上孩子哭啊!外面~我说外面不到两百步,我那叔叔,皇爷新封的攻城将军~可带人等着我呢。”

那“妇”人闻言吓得立刻止泪,伸手就去捂啼哭的那孩儿的嘴巴。

恩,看着架势,稳是前朝的了。

七茜儿看着瞪着眼睛这小孩儿,心内就是一酸,她也没多想,就反手关了瘟神庙的门,将远远的那队人马隔离开来。

她是不懂得世上到底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可她心里也有一条谁也不能跨过的道理,那就是,这娃儿才来人世几天?啥好吃的没吃上,多少好东西没感受过,他们就不该死,这个年龄也没有罪过,大人们的事儿,凭啥拉着孩子们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