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半截鸡骨头落在陈四……(第2/4页)

夫人伸出藕白的膀子圈着上官千户,含着他的胡子就是一扯,上官千户呀呀呀的一串“乱”喊,他想打自己老婆,却被他老婆躲开,笑着说:“你把那家伙送到我哥哥那边,你也真是放心,就不怕他真的平步青云~反口好咬你?”

上官千户将这臭婆娘抓住,对着她后丘一顿“乱”拍,拍完就笑着说:“那小人去了兵部任何地方我反担心,工部么!凭他!契约奴出身,大字不识一个,账目都不会算的孬种,那可是工部水口,待他去了文官的地盘,两次考绩下等,我看他如何!还平步青云,美不死他!”

陈四牛不知道自己已落入人家的算计,他只觉是天降鸿福,一路上就傻呆呆的抱着那封荐书,又看看那满当当的银包,最后,他到底没撑住,解脱一般的嚎啕大哭起来。

陈大胜在家里住了五日,最后这日大早,七茜儿做好了饭,他便端了两碗出去游门。

如今都各自有家了,这帮死小子便从小嫂子那边求了套铺盖,各自卷着回了各自的家。

定了窝,人就踏实,那无论是想法还是做法,刹那就跟从前不一样了。

之前他们是一日吃饱全家不饿,至于娶媳“妇”成家立业,身边没人老人指点着急,便没有这个想头。

现在小嫂子说了,明后年世道稳了,早晚都是要做爹的。心里暗自欢喜,他们便一身蛮力找到了地方,见天也不出门,就在自己家里清扫,糊顶,维修院墙,个顶个的勤奋。

只有陈大胜每天空闲,闲的差点没上房打滚去。

他旋转着实在讨厌,便被七茜儿打发了到后面的百泉山上,去一处隐秘的地方每天扒树皮往家背。

陈大胜扒的那种树皮正是榆树皮,这种树皮晒干了,磨成粉跟豆面,白面,粗面都能掺着吃。

兵荒马“乱”天灾人祸,按道理,这种能吃的树皮不可能剩下,偏孟万全他们在这边扎了营盘,他们身后的山便没人敢进去,往山里走七八里,便能看到一处隐秘地,存了好大一片榆树林。

媳“妇”知道的实在太多,这让陈大胜颇为惴惴,加之今日要走,他便借着游门的机会,端着碗到隔一门的孟万全家去了。

孟万全果然在家的,正在劈柴。

军中玩刀的很多,直刀,弯刀,腰刀,还有陈大胜的长刀,然而凭大家怎么玩,也玩不出孟万全的短刀寸劲。

一排切好的圆木墩子摆在地上,尺半的短刀在独臂手肘灵巧的转个影花儿,待刀把入手,轻轻一抬四剁,没费什么劲儿下去就是八瓣,瓣瓣一般大小,切面平滑跟锯匠锯过,木匠初次打磨过般平顺。

“大哥好手法。”

陈大胜夸奖了一句,便把饭碗放在一个圆木墩儿上,自己蹲在孟万全附近吃。

“啥饭?”

“面呢。”

见是自己兄弟到了,孟万全自然是高兴,他把刀搁在一边,也蹲在木墩边,拾起筷子开吃。

边吃边说:“什么好手法啊!一条胳膊把长刀是不可能了,可是砍个柴还是轻松的,也就是砍一刀的功夫,好歹还能混上碗饭吃。”

他又扒拉了两筷子抬脸对陈大胜道:“回去帮我谢谢小花儿,说我记这个人情了。若不是他给我使劲儿,甭说守“药”库,凭我这条残胳膊,怕是银都没的几两就得卷铺盖了。”

陈大胜抬起脸点点头:“自家兄弟,往后时候长呢。”

“什么时候走?”

“吃罢饭,下次回来要看看那边的活计了。”

“总不会比从前提心吊胆,燕京才多远,迈腿小半天,快马一个时辰的功夫。”

“恩!”

这兄弟俩都是大肚子,比面盆略小的碗,没多大功夫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这都几天了,见天一堆人跟陈家吃饭,偏就顿顿筷子能从碗里扒拉出肉块来。

有肉饭就香,孟万全吃完也是一身的劲儿,弯腰提刀就继续劈柴,陈大胜就蹲在一边闲话。

孟万全曾是陈大胜的头刀,也是他前面唯一活下来的头刀,如此,陈大胜对他是相当尊重的。

他说:“哥,皇爷赏了咱头儿们坟地,说是明年春日入葬,到时候,要不要兄弟几个拼凑些银两,让人捎回去帮衬帮衬他们屋里?”

孟万全没犹豫的点头:“好啊!苍天有眼,皇爷这回没选错。回头你跟你媳“妇”儿说,就从我那边每年支五十两给他们捎回去,咱们现在也就是这点能耐,往后若好了往后说,饷银多就多帮些,我说,你记得他们老家在哪儿?”

陈大胜闻言点头:“发束你到是给我了,可家在哪儿~你也没交代给我前面的刀头哥啊,后面的我倒是都知道。”

孟万全放下刀子,弯腰搂起干柴进屋里放置。

片刻他出来说:“我哪有你这个好脑子,我可记不得了!我亏得折了这臂膀,不然,现在也跟他们一样。”

陈大胜就看着他笑:“哥,你堆这一屋子干柴作甚?”

孟万全也笑:“不做甚,钱儿都交你媳“妇”儿了,这宅子太大,不填满我这心就怪别扭,我手头就五百钱,你说能买啥?后一想,得!我整点干柴堆满,心也踏实不是。”

说完这哥俩一起笑了起来,不止孟万全,那几个也一样,成天走兽般的在庄子里四处寻“摸”,就是没人要的磨盘,他们也要悄悄搬进自己的院子存着。

孟万全不像他们,要端些老大的样子,便只能劈柴堆着。

这兄弟俩话都不多,孟万全又剁了一会儿,抬头见他没走,便奇怪的丢了刀,坐在他身边问:“怎么了?有话跟你哥说?”

陈大胜捏捏鼻子点头,他有话的。

这段时间,他每天起来啥都便宜了,三岁孩儿般,媳“妇”每天给他篦头,给他端吃端喝,帮他打理上上下下,他的衣裳是那么香,被子是那么软,鞋子是那般贴脚,饭菜是那般烫,他浑身都是力气,就觉着需要努力,需要出吃“奶”的力气去保护这样的好日子。

可是无论他是怎么使劲儿的,那个家都没地方给他伸手,像个多余的摆设,媳“妇”儿什么都做好了,他就跟个手脚残的大爷般,每天那么混着。

这要不是媳“妇”打发他山上掰树皮去,他觉着他能疯。

那旁人家也有媳“妇”,自己的媳“妇”儿咋就这样呢?

他稀罕她厉害,可她的厉害让他把握不住啊,那是一种跟阿“奶”的厉害不同的张扬锐利,真真叫人喜欢,又让人失落,想接近却感畏惧。

陈大胜不知怎么去形容这感觉,就来找比他聪明的孟万全。

他歪着头,看着天,好半天才为难出一段话道:“哥,我,我媳“妇”吧,我就觉着吧,她挺好,可是挺好吧,我又不把握?你说我是不是吃饱了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