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大雪降了一夜,凌晨化为……(第3/4页)

七茜儿可不知道她无意又做了好事,那九思堂的小令自这天起,就轮班在秋先生家附近维持治安,上辈子经常去秋先生家里敲诈的游手无赖,就没找到机会再去“骚”扰。

也算是,辅助着,活人无数了。

话说那六品诰命贵夫人,骂了人官差一顿,跑了很远她才松了口气,就站在百泉山边暗自擦汗。

其实吧,她也害怕的,那万一闹大了,官老爷么,找理由给人寻寻麻烦还是有办法的。

她一个“妇”人大早上“乱”跑,毕竟不气粗。

再看看身后无人追来,七茜儿这才安心转身,提气就上了百泉山。

又是一路腾转跳跃,她便寻到了那片足有二三里的山凹处,低头一看,这地方果然长满了茁壮的老榆树。

只可惜啊,今年她这一糟蹋,救得秋先生一屋老幼过冬,这树等到春天怕是活不得了。

如此,七茜儿就站在树林边上,给山神老爷磕头祷告,并发愿今日害死一颗榆树,转年起定然两颗偿还。

等发完愿,她才慢慢来到榆树林,找了一颗粗壮的榆树,一伸手便从人家树身上抓下一大把皮来。

不知道何时,人手已然成了爪儿了。

天寒地冻,榆树皮抓的到底不是那么利落。七茜儿忙活半天,就觉着指甲有些酸疼,可树皮也没有抓下多少。

冻住了?

这样不是办法啊,想那廖太监出手那下是何其利落,孟大哥砍柴那一下又是多么准确,万事万物定然有瞬间嘎嘣的弱势,可这榆树皮的弱势之处在哪儿呢?

就这样,这个啥也不懂的小“妇”人就围着榆树转了几圈,又开始拿自己的“妇”人道理去拆解这世上的事情了。

她想了半天,便想到每年春天,天气暖和树枝发芽,是最容易做树笛的时候。

那时树木抽芽,只要随意采下一枝用手轻轻一拧,便能把整个树皮从树干上拧下来。

拧?若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试试的。这树干与树皮的连接处,便是它的弱势了。

七茜儿心里怎么想,就敢怎么做,就见她慢慢伸出手,将巴掌左右放在树干之上,为了出力方便,她便扎出了一个江湖人士标准的大桩马。

如此,站桩的姿态也就无师自通,自然形成了。

她拿巴掌推着树皮,缓缓的左右一起使劲儿,左边拧一下,右边拧一下……开始,那榆树自巍然不动,但是随着这小“妇”人靠着推磨的寸劲儿,将气从地下拽出,送到双掌,又从掌心推入树木与树皮的连接处,如此这般徐徐向上均匀推送,一下一下……终于……那树皮竟真的整张从主枝上蜕离了。

脱离倒是脱离了,可皮还是因为枝叶的牵绊而立在树干外部。

到了这个时候,七茜儿到不怕了,她就伸出手,握成廖太监那种爪式,对着树皮某个点就抓了出去。

就听得喀拉啦一声,一整张的榆树皮,犹如脱衣般的就从榆树上脱了下来。

住在燕京城的陈大胜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媳“妇”已经沿着这世上一切人都不知道,也办不到,更想不到的怪物之路一骑绝尘。

此刻他谨记老婆的吩咐,必要找个好老师,要把书读起来。

这段时日他跟家附近的游手都问过了,燕京城教书最好的,应该就在学士巷子里住着。

这天大清早的,陈大胜便跟兄弟们背着几袋紧缺的粮食,肉干,活鸡活鸭,家里有什么好的,是都带着了,如此,这几个就诚意满满的奔着学士巷就去了。

学士巷在前朝官办太学的后巷,而太学后巷口入口,是一串二十几个巍峨的石头牌坊。

当陈大胜他们背着粮食从牌坊下面走过的时候,啥也没见过的管四儿就问:“头儿,这些都是啥啊?这一大串儿的!”

前面传来他最敬爱的刀头,斩钉截铁般的回答:“贞节牌坊!!”

一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刚巧路过,闻言便一头栽倒在地,半天而不得爬起……

七个朴实孩子看老先生摔倒,自然一拥而上帮着搀扶。

老先生挣扎了几下,扶着陈大胜胳膊站起,才刚要道谢,却看到陈大胜等人穿着的亲卫衣裳,银顶大帽环臂甲,内造御赐斗牛服加防雪的高底儿牛皮靴子,最重要的是,他们腰上挎着大刀呢!

他颤抖的伸出手指恨声道:“你,你们……如何才来?”

陈大胜不明所以,以为老先生嫌弃他们扶的慢了,就态度极好的赔不是:“对不住您老了,下次我们一定早些。”

这老先生内心戏很多,自己站在那儿,想昂首挺立,奈何腿脚不好就跌跌撞撞,陈大胜赶紧递给他拐杖,他轻哼不屑,眼里看着寒风,就觉自己骨骼清奇,“露”着一身不屈的国士之相!他背了很多东西,觉着自己从三岁背正气歌开始便预备这一天了。

等他内心一套诗歌背完,就轻轻推开陈大胜的手,先是弯腰拍拍身上的灰,又正了一下不存在的冠,最后便双手背后哼了一声道:“哼,你们可算来了,老朽早知就有这一天了,哼!”

没有拄拐便又开始摇晃,无奈,他便叹息一声,只能拄拐走了。

陈大胜与自己的弟兄们莫名其妙的互看一眼,又不是傻子,他们便觉着这老头儿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都无奈笑,也不能跟这么大岁数的人计较啊,这几个人只能拿好自己的东西,便向后巷里走。

没走几步,便又听那老头命令道:“没看到老朽腿脚慢么?都跟在我身后!!不像样子,就不怕我跑了么?”

那你就跑呗?哎呀,这条街的人真怪啊!

人家年纪这么大,陈大胜实在不能计较,便只能跟着。

只没走得几步,便看到前面一扇大门猛的被推开,一位着秀士衣袍的中年人被推了出来摔倒在地。

这位摔倒非但不敢起,还顺势跪下,又从袖子里取出一节戒尺双手举过头顶大声哭喊到:“老师!先生!!”

大门里丢出各式各样的礼盒,点心飞的漫天都是,不久一白发苍苍的老者提着一个朱漆的扁担出来,对着这中年人便是一掷骂道:“你这遗臭万年的“奸”逆之辈,你也有脸登我的门?赶紧给老夫滚!!”

那中年人捂着被扁担敲出来的疙瘩,悲愤控诉:“先生何至如此,那幽帝昏庸无道,不辩忠“奸”,开鱼道害了多少两河黎民百姓,凭什么天下人都骂得他,偏偏学生喝多几杯,随意写了几首诗便被逐出门墙……”

这老先生愤怒至极,不待这中年人说完便骂到:“你既看不惯,便不要做他的官,你既做了他的官便有了君臣之义,你既知他错了,可曾提醒过他诗刺哲“妇”丧国?你没有!你可劝他临政愿治,广览兼听?你没有!你可曾上本阻止鱼道开凿,告诫君王劳止不怨于下?你没有!倒是他亡国了,你反因从前的朝无小明之悔,开始作诗讥讽了?像你这样的卑鄙之徒,你也敢说是我张观能门下?你给老夫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