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油脂在鏊锅上迅速打个……(第3/4页)

七茜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开始却是没多想的,也尽力按照他的要求安排了。可是回头就越想越不对,问他也不说,为何偏就是前朝旧臣?为何又要是都察院那样的地方?我心里实是不安稳,就想我们小门小户的,就只怕他闯出祸事来家里兜不住。”

趴在窗户上的陈大胜,表情到底是恍然大悟了,他一伸手默默的拍了自己一巴掌,老太太也随即拍了他一巴掌。

佘先生缓缓呼出一口气道:“你啊,到底是多虑了,祸事倒是不可能,他们有些小心思却是真的。这人有心思便不坦“荡”,难怪他不敢与你说,许是自己羞臊吧。你在后宅到底不知道前面,那朝堂之上勾勾连连,复杂无比……

如今是胜儿他们虽有圣宠,可到底来皇爷身边晚了,咱们新朝初立,大赦大封皆已过去,皇爷身边各“色”关系又牵扯甚多,与其进去做旁人的刀,还不如自己慢慢从底下捞些力量,再好好培植,互相帮衬着就能在燕京站稳脚跟,不然……便是有我,有皇爷,可我们早晚也会老,会死……”

七茜儿抓着竹片的手到底是缓缓放开了。

佘先生想起什么般轻笑起来,笑完才对七茜儿道:“胜儿天资过人,虽开悟晚了些,却早晚日转千阶,青云直上,他能想到这个办法已是不易了,这才跟我读了几日书?他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他不说……怕是想若有为难,便让他一力承担吧。”

七茜儿缓缓呼出一口气,她当然知道陈大胜聪慧,安儿能灵透成那个样子,自然是像了自己爹的。

可是陈大胜转变太快,她抓不住,心里便慌“乱”。

说白了便是寻个由头,想跟他置一次气,确定确定自己呢。

却原来是怕自己看到官场龌龊,却原来是想若有为难便自己扛着,这死木头!真真是两世都不会说个柔软话,做什么事情都是硬邦邦的让人气闷。

七茜儿气恼,便故意说:“难道正正直直做事不好么?”

佘青岭听她这样说便笑了,他好奇那鏊锅便伸出手也想尝试一下。

七茜儿就把竹片递给他,又搬了板凳坐在他身边。

将饼成功的翻了个面儿,佘伴伴笑眯眯的说:“谁说这样不正直了?那些历史上的清官,小娘子却知道几个?”

七茜儿想了下便说:“也~知道的不多,不过是孙叔敖,西门豹那几个罢了。”

佘先生赞许的点点头道:“恩,倒是看了几本史书的。”

七茜儿刹那面红,她腹内那点儿墨汁子,还真不敢在这位面前显摆呢。

佘青岭对他干儿子周围的人,总是会多出几分耐心,便慢慢与七茜儿解释道:“你所知道的清官,也是前几千年来出的稀少几位,就拿孙叔敖来说,他官拜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任期饱受颠簸更是三起三落,他品德高贵,一生清廉,他死之后家里穷的竟然棺材都买不起,如此后世人才将他奉为清廉之首。”

七茜儿点头:“是,史书上便是这样写的。”

佘伴伴却轻笑道:“可是,咱们这些做官的看事情,却与你们不同的。除清廉这件事,你可知在公孙敖任期,他在朝堂之上一直推行的几项惠民策略?”

七茜儿一愣,到底是摇摇头,在这位面前就不要丢什么书包了。

佘伴伴用竹片敲着鏊锅道:“公孙敖任间推行以民为本,宽刑缓政,止戈休武,农商并举等策略,在他任期之内,对于水利方面更是有所建树,为后世黎民百姓也是存下了万世功德的。

可咱们后人若是只读书不做官,便不会明白他的为难,他这官却做的相当不易的,宽刑伤及政体威仪,止戈触及武人利益,他在任期间,又在铸币与水利上多与户部,工部相关的官员多有啃伴,便引出官路忐忑三起三落……”

许是真的吃的多了,佘伴伴到底扶着肚子又站了起来,一边绕着院子溜达,一边把七茜儿当成儿子教导说:“做官不是这样的,你还是看戏文太多,那清官,名臣,英雄,小人,“奸”佞,酷吏,都是后人评说。

你可知多少功利市侩,起初也都是一腔热血,满腹惠民志愿?甭管能不能入凌霄阁,凡举做官的也要从最低的位置,一步一步向上攀爬。只绝望的多了,便慢慢的都变了。谁人又不想流芳百世?谁又不想得帝王喜欢?做官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不管后世人根据什么结果去评说,而从官的角度去评判官,老夫想,那才是最准确的。

评判一位官员,要于他主政这断时间管理的地方,加之天,地,人,各各方面去分析他所作出的举措才是正确的评价。你要知道,圣人都说天地君亲师,排到第六都没有说民,可见民之苦,之悲,之难!便是清官百般努力,往往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君王欢喜黎民百姓就未必欢喜,黎民百姓欢喜,朝堂百官未必欢喜……”

佘伴伴说到这里,就扭脸去看七茜儿的表情,发现她不是满面困“惑”,却是若有所思,便满意的点头继续道:“依旧以孙叔敖这位清官来说,在《列子说符》当中有提,昔日有狐丘丈人谓,爵高者,人妒之,官大者,主恶,禄厚者,怨逮之。爵位,权利,俸禄这些都是做官的回避不了的东西,就连孙叔敖本人都无法否认这些。

然他三起三落之余,却依旧将自己想做的事儿都做到了,那么我问你?除了靠着自己本身的能力,他还需要做什么事情来实现自己的目的?而做这些事情,靠着帝王的信任及宠爱却是远远不够的……事实上,君王与诸大臣的关系,往往却是合作的,若他们相互制约威胁,哼!王朝便危矣……”

七茜儿闻言站住,一个人想了很久,她毕竟是前生一切生活就只在泉后街,让她去思考这种深层的意义,她便真的想不出了。

不过,这也不出佘先生所料。

佘先生坐回矮榻,合眼的听着外面的喧闹,一直听到那外面的人恍惚是进了院子,他才睁眼,刚端起茶水,便见七茜儿才慢吞吞的过来,又认认真真的与佘伴伴行礼道:“爹!儿实想不出,您教我吧!”

这份厚脸皮也是够了!

佘青岭一口茶水喷出,捂着额头就笑了起来。他想,胜儿便古怪至极,怎么他娶的这个更加的难以言说。

从前他便觉着这小媳“妇”一身古怪劲儿,仿佛是谁也看不起的,甭看她现下满身荣耀都是从自己胜儿身上来的,偏她就理直气壮,认为自己就有驾驭这些事儿的能力,甚至佘先生都看出来了,这小媳“妇”不跟着自己胜儿,其实走哪儿她都能过的很好,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也就有这份傲气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