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秋上,一番折腾瑞安郡……(第2/3页)

七茜儿嗤笑出声,就白了陈大胜一眼。

管四儿不舍得走,陈大胜只得又说:“真看不到了,哎呦,姑爷你也早些回去吧,甭着了凉,好教咱家小七“奶”“奶”担心?”

这孩子头回被人如此调侃,当下就面目涨红低喊起来:“哥!你说什么呢?这么多人,看你说什么呢?”

七茜儿听陈大胜不像话,就抬手打了他一下,对管四儿笑道:“你家哥哥被你家先生惯的开始返小了,你看他现在就哪有个哥哥样儿?前几天还跟清官家有田抢猫玩儿,硬是把人家孩子撩哭了。”

陈大胜满眼幸福的挠头,回头看到码头有好河鱼卖,便掏钱让小厮过去买些带回家,今晚给爹尝个新鲜。

送葛三素出去,如送出一场新生,管四儿站在岸边虽有不舍,心情却逐渐明朗起来,看大哥嫂子买鱼吃,他也不过去热闹,就想,面前这水连着那人呢,他踩在这里便不算做分离。

买了一堆河鲜,陈大胜扶七茜儿上车,看弟弟不想走,就从腰上解下一根长鞭,走过去给他盘在腰上。

燕京规矩越来越大,长刀出手就要命,不得已,这几年他们就练了一些别的防身术,一般打架就属这鞭子最轻,也省的没有活口。

帮弟弟缠好,陈大胜就嘱咐道:“你想呆就呆,却要多些小心,这来县码头是老漕帮,老商会的地界,又满是混子游手,行货子一大堆的,你可别学你金台哥,陪媳“妇”六市口子溜达一圈儿,堂堂老刀让人把媳“妇”儿荷包都盘了去。”

管四儿笑眯眯的点头,送兄嫂哥嫂上车离开,等到看不见人影了,他才在码头附近,寻了一个僻静的高处,就背着手看着远处的水面。

码头喧闹,来去最多却是一种小小的小蓬快船,大哥说,而今水路畅通,像是这样的船儿一人“操”舟,附近两个码头运货,便能养活一家老小。

又算算时间,素姐现在应该到了下个码头了吧?她们的官船那般大,今日又有好风……不不,此地河鲜是不错的,那几个婆子老成又会心疼人,晌午会不会给素姐也做些开胃,已慰相思之苦?

想来也是有趣的,自己从未想过,会对素姐这样的女子动心,他也想不通为何对绝境里的葛三素会生出满腹的心疼,为什么又在那天,将自己从未与人说出口的身世,竟一点不隐瞒的全数告诉那个女子。

后来看她强忍悲痛,一日一日的坚强起来,他却沦陷了。

想来也是,自己兄弟七人出身卑贱,却心“性”好强,心有不甘便生出与天搏斗之心。

他们若是喜欢,必定也是同类的,如不输男子的茜儿嫂子,心“性”坚韧能扛起全家的鱼娘嫂子,被人诋毁却始终乐观,不惧流言的宛如嫂子……

私下里有贵哥也调侃说,像是他们这样走到绝地的倒霉蛋,已经黑的看不到底,许是神佛都不忍心了,便派了一众女菩萨来搭救他们。

管四儿想着心事,却不知他站在岸边已成为一道风景。

那俊朗青年一身贵气,就站在高处看着远方,他满眼含情,江风吹去,披风飞扬他就笑了起来。

管四儿不是那种在外爱笑之人,常年忍着耐着,又煎熬着,若是他笑便会有三月春华的风采。

无数船娘支着杆子,故意在他面前来来去去,有人故意娇笑出声引他注意,可惜这位心有所属,满心满眼便只是他的素姐。

一不小心时间匆匆,船来船去,又是一商船靠岸,随着咣当几声踏板连接水岸,一群头戴方巾,年纪不大,神采飞扬的少年人,便齐齐拥挤在船头热闹起来。

有年纪稍小的学生,就兴奋指着远处喊到:“先生,看!那么高的城墙啊,这就是燕京了吧!”

船下立刻哄堂大笑起来,还有那粗鲁汉子站在麻包上玩笑他说:“那是来县!可不是燕京,燕京的城墙连着天,可高着呢,小秀才看错了!”

年轻人当下面目涨红起来,他想挤出人群,却听到身后有人说:“果然带你们出来是对的,你们在山上虽日日苦读,却是盲人“摸”象全凭臆想了。那边正是来县县城,城墙却是新朝拨银完工的。

至于这边么,便是这条运河最大的码头了,我看下山县衙邸报上说,此码头乃是吾皇登基之后,由青岭先生主导的第一批由大梁国库出钱,修建的第一批水陆工程。

前朝天下大“乱”至民不聊生,又得天定明主以安天下,我陛下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多番辛苦才有了大梁逐盛的迹象,我观这两年朝廷举措,便想,这天下已有两百年不出名臣,若出,必在今朝!”

从古自今,怕民勾连便有了路引那玩意儿,而能天下纵横“乱”跑的,皆是特殊人,如这一船外地来的傻学生子,便是特权允许的游学书生。

由老师带着自己心爱的弟子,天南地北讲学的风景,却是多年未见了。

而随着大梁逐渐稳固,加恩科两场科举考试下来,这游学书生便成群结队又开始天下纵横起来。

商船上,学生们左右分开,那抓紧时间讲课的先生便背着手,慢慢踱步到船头,也是很激动的看着这新的国,开始对自己的学生侃侃而谈:“历朝历代,无论哪位帝王登基,南北交通,货物运送都是帝王关切的地方,所谓,三月漕不至,则君相忧,六月不至,则都人啼……我们书院已存三朝,藏有七十卷历朝历代的水陆路程总览,而今又有新的运河码头,尔等读书之外,更要将这些新的东西记录下来以供后人参考,这才是功名之外,读书人要承担的责任。”

那些学生一起躬身称喏,声音,风景便分外好听好看,犹如盛景。

那先生许是半生都在教书育人,他习惯众目睽睽下朗朗,讲课的声音就送了很远。

站在岸边的管四儿也听到了,却没有回头,只是欣慰的想:“家里的先生,竟然在读书人心里这般高啊。”

他眯着眼睛听着,却没看到。

这一群柔弱书生出行,身边行李自然多,那先生讲的上瘾,就背着手带着一群小傻子下了船。

能读得起书的人,自然是家资厚重的小公子。随着他们下船,那大堆的箱笼也被人抬着抱着堆在了码头岸边,便招了人眼。

护院下仆忙碌,便没有在意左右,而那些小公子年轻爱美,先生们一下没关照道,登岸之前就在身上挂了各式各样的金玉零碎。

游学天下,自然是什么东西都要学一学。

这脚一落岸边,做先生的便带着学生在码头开始打听,这是什么货物?从哪边来的?又要运送到何处去……这又是什么工具,价值几何?又可节约多少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