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16) 情……(第2/3页)

陈大胜这样说,杨贞就不免想起自己那个每日都想升仙的六弟,他微微叹息,拍拍陈大胜的肩膀道:“哎,一家一个,也算公平,谁能想到小七命数这般苦,我还以为长刀营就苦到头了呢。”

他说带着大家往刑部小堂里走,没有去至堂内,却引着大家一起到了一堵竹帘之后,预备从后面观看前面审案。

此时人犯并未带到,到有小吏将抄录好的地方官写好的结案实录一一奉上。

皇子在此,管四儿没有座位,便打开一份借着烛光看了起来,看到一半,他脚下便有些软,要往地下坐。

陈大胜早就料到会这样,一步上前就抱住弟弟,二皇子今晚特别实在,他蹦起来,指着自己的位置喊到:“过来,过来,来这边坐,哎,的亏瞒着,这份刺激,是个人就受不住啊……”

就这样,管四儿被人扶到椅子上,被灌了两口冷茶,又被一通扇呼,好不容易喘上气儿,找到自己,他便谁也看不到了,只呆愣楞的看着那几张纸,半天才苦笑道:“我竟不是“奸”生子?”

陈大胜半抱着他安慰:“不是!我弟是儒门山长家亲出嫡子,身份清贵,又怎么会是“奸”生子?”

管四儿木然点点头,吸吸气后又拿着那张实录看了起来,看完又从头反复读了三次,这才把纸放下道:“那女人,她,又为何做这样的事情?”

别说管四儿觉着不可思议,谁又觉着此案是正常的?

陈大胜摇头:“不知啊。”

管四儿不信,就瞪着自己哥哥。

陈大胜安慰弟弟道:“没事儿,她就是个铁人,今儿哥哥也帮你把她牙撬开。”

可管四儿却蹦了起来,他看着外面的小堂道:“哥?为何不过大堂?”

此刻的管四儿看上去还算是平静,也可能不敢相信吧。

他死死盯着陈大胜,陈大胜无奈,就只得道:“这不刚出了谭家母杀子的恶案,却不过两月再来个“妇”人偷子,我大梁初立,连续出这样的事情,于国体教化就实在不好。

你如今才多大,已是正六品的朝廷命官,万不能因为此事被世人指指点点。此案只要暴“露”于光天化日,能想到你一生不论多努力,你都会纠葛在此事当中,身上就满是同情嫉妒,总遭非议……”

陈大胜没说完,二皇子咳嗽一声又接话道:“你别怪你哥,他也是没办法,你的案子若不是你哥心细,那就是个谁也不知道的死案了!这么说吧,前朝不论,只我朝建立这三年,恩科,科举,举荐出仕,出身鹤召的年轻官员现今三十多位了,这些年轻官员若只是资质一般,舍便舍了,可偏偏那都是一等一的良才。

赵东津是鹤召书院山长,他不休德使家中“妇”人做出此恶毒之事,连累的却是出仕的,在读的鹤召学子……这上下算下来,能有三百多位与他有师生情谊,这些学子何其无辜……小七啊……”

“我知道了!”管四儿出言打断,他吸吸鼻子,“舔”“舔”嘴唇,看着竹帘之外的公堂默不作声。

众人不吭气,只紧张的看着他。

二皇子瞄到门口值更的衙役,见他腰上跨刀,便无声无息指指管四儿,又指指脖子,再指指那把刀,最后面目扭曲一咧嘴。

那几个衙役先是嘴巴微张,接着明了,大惊之下正要蹑手蹑脚往外走,却听到管四儿说:“没事儿。”

他扭脸看看众人,到底无奈一笑道:“我没事!只是太突然,恍若做梦一般……我都这么大了,真没事儿!最难的时候都过来了,现在真相大白沉冤得雪,又得皇爷殿下,先生,还有哥哥们这样护着我,我又,又怎敢说苦,不是说今日夜审么?”

他左右看看:“就……开始吧,我真没事。”

一直在角落默不作声的唐九源出言:“那,殿下,诸位?咱就开始?”

管四儿背过身,确定的点点头:“恩!”

二十二年前,宫之仪与赵东津都拜在凤梧书院老山长门下读书,后两人一起科考,又一起在凤梧书院执教。

为方便授课先生的生活,凤梧书院周围便盖了几套山居,先生们便各自接来家眷仆役,有的人一住便是几十年,而那时候,作为师兄弟的赵家与宫家是紧挨着的。

那年八月,赵长溪的妻子曾氏先一月产下麟儿,后一月宫之仪的妻子李氏也产下一子,可惜此子先天不足,生下来哭了几声后便气绝夭折了。

这世上养不大的孩儿多了去了,次子出生便亡,宫先生与李氏虽难过却也认命,他们将爱子葬在凤梧山,一直祭祀至今。

可谁却能想到,这背后却隐藏了一场骇人听闻的换子案呢。

话说当日李氏产下一个男婴,用的却是曾氏娘家派来的产婆,那孩子哭没有两声,便被两个产婆使香“迷”过去了,又借着清洗胎衣的机会,产婆转手就给她换了个死婴抱了出去。

李氏因产婆动了手脚,便生产艰难,足生两日,待孩儿诞下便力竭晕厥。

她却不知,那两个产婆将那死婴抱出去给宫之仪看,宫之仪年纪不大,只是区区一个教书先生,更想不到旁人会换了他的孩子,加之当年家中成年女“性”长辈皆不在身边,没有经验,闻听孩子生下来哭了几声便没了,虽悲痛,却也只能忍耐,更是认命了。

他甚至找了木匠,寻了上好的木料,看着人家打了一具小棺材,那孩子葬进去的时候,他还给买了不少玩器随葬。

可谁能想到,这两个产婆竟早就隔着院墙,将他的孩子送到了隔壁院。

同月曾氏借着孩儿满月回娘家的当口,秘密绕路禹州找到了赵长溪义兄遗孀丰氏,此时丰氏已产下“奸”生子,被婆家族人百般折磨,却宁死不交代“奸”夫是谁。

曾氏买通看守见到丰氏,将婴孩交给她,说,只要她说这是赵长溪的“奸”生子,她的孩子,曾氏便替她找个好人家收养。

丰氏没有退路只能入套,第二日果对族人说,她的孩子是去岁与来看自己的赵长溪所生。

丰氏说完撞柱身亡,孩子转手被抱入赵家,赵长溪自然百口莫辩,气愤不已,对此子更是深恨,竟一眼都不想看。

赵家无奈,虽相信赵长溪的品行,为名声计只得被人勒索,出了很大一笔银钱才平息此事。

从此这个孩子便在赵家后院艰难的存活下来,一直到他长到十岁左右,一次曾氏从鹤召书院归家祭祖,见其肮脏之下隐隐却与李氏,还有李氏所出第二子一模一样,便命令管事私下处置了。

那管事的赌博输了银钱,便没有处置,只是将他带出卖给了牙人,回来却对曾氏说,推到河里看着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