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东明殿外……

东明殿外火把通明, 刑鞭破空声凛冽异常,常家四个男丁都跪在殿前的场地上,脱了上衣受刑。

恩, 家务上不成,挨打都是硬骨头。

鞭子抽在肉上,只要闷哼,没人喊疼。

常家的爷们挨揍, 常家媳“妇”观刑, 剩下亲卫巷的媳“妇”们也不好过,就被万岁爷骂没个嫂子样儿,看着破事儿发生,却让外人看了笑话, 真真不分里外, 跟自己人动心眼子。

如此,这一群可怜巴巴的就被送到后宫,在大娘娘廊下集体跪着抄经。

皇爷也是真的护着这群傻子了, 在御史未曾折腾起来的情况下,大网子一撒, 齐刷刷弄进外宫,先一人罚了一顿鞭子。

这就表示,打都打了你们就不要折腾了。

邵商派根儿浅, 穷人乍富的有的是,外头还有违背礼书,月月抬新娘的呢, 可烂也是浮皮的腌臜,好歹得让大家习惯些年,这跟人家世家动了脑子的比, 老常家这点事压根都不算什么。

皇爷真就这么看。

这已经很好了,就怕皇爷懒的搭理,漠视你的烂,才真是从此没了生路。

现在皇爷愿意把常家的事当做家事去管,也是看在小花儿难做人的面子上,家族内斗到了这种撕破脸的程度……哎,燕京不是头一份。

怎么说呢,这是打一路收编一路,山匪山贼都不在少数,睁眼瞎一大片,懂得管家,能看到眼前十亩地的都是稀罕物了。

你还不能嫌弃这帮人,那都是能给皇爷舍命的人,要说忠诚,文人那些表面的都是假的,这些人才是能给杨藻挫骨扬灰的。

其实从行刑这件事便能看出皇家的态度,内部事情,内部制约。

常免申作为家主罚的最重,判五十鞭,常家兄弟都是二十鞭。

皇爷压根不问谁对谁错,问这个没意思,闹这么大,那就是常免申的错。

常家老太太,柴氏皇爷都没召,埋怨俩“妇”人作甚,从前在邵商又不是没管过,该不懂的,到了这个年纪也就改不了了。

老子挨揍,父债子偿,长子扛十五鞭子,老二,老三各十鞭。

陈大胜他们在宫外是一人五板子,罚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你是不是认了这个罪过,是不是无辜,也不问,反正今晚皇爷生气要打你,你就得挨着。

甚至陈大忠,陈大义,陈大勇都十分荣幸的被卷进来,一起挨了揍。

他们三的媳“妇”,诰命没上身,头回进宫却是受罚抄经。

即便如此,话说回来,那也是荣耀的事情。

天下这么大,谁家的媳“妇”,儿子被皇爷当自家人管着?不是罚你,是拿规矩教你。

江太后在亲卫巷住着,被常家几个孙媳“妇”当着老祖宗侍奉哄着,皇爷是知道并感激的。

他自己不能行的孝,一直是陈家的几个孩子,孙媳“妇”代替他在做,老太太穿了谁的衣,吃了谁的饭,谁陪着每天拉闲话,谁陪着菩萨面前跪经,皇爷更知道。

人家七茜儿跟陈大胜是以自己郡王爹为主,可陈家的几个孙子和媳“妇”儿,却真是好孩子的,把他亲娘当亲“奶”“奶”一样的孝顺,江老太太去青雀庵,家里过个小节,有好克化东西也是要打发人送去的。

还有亲卫巷的这几个老刀家的,只要江老太太去,人家给江老太太篦头,给她做贴身的衣裳,带着孩子在老太太身边热闹。

江老太太都说,一辈子,最享福,心里最舒坦就是在亲卫巷,这边是她养老的家。

如此谁家孩子什么样子,有什么“毛”病,皇爷门清,可这些“毛”病皇爷都能忍,什么讨便宜,嘴碎,小气,要尖儿,穷讲究,死矫情,小算计,那都不是事儿,却是人“性”!

都不是圣人,谁也别说自己完美,这是压根当了自己人,把自己当做长辈,看到晚辈不像话,就一起弄来集体收拾。

虽张婉如她们至今很蒙,搞不懂为什么常家打架她们抄经,可也得抄啊。

如此就都乖乖的跪了一排,坐在女官的面前,低头惭愧着抄世家女子在闺阁要懂的那些女子书。

多为母仪、孝行、贞烈、忠义、慈爱、秉礼、智慧、勤俭、才德这些东西。

可怜亲卫巷的能够“奶”“奶”们,在皇爷看来那就是一水儿的低等小户人家闺女,甭说“乱”七八糟的先祖,要说门第,人家佘家与皇爷家那会才是世家,还不是顶级世家。

可怜丁鱼娘那一手叉叉字儿,她就描满一页,也不知道是啥,女官想耐心解释教育,哎,人家真聋了,就吓的啥也听不到了。

曹皇后小半天才发现这还有个半聋的,看她两眼是泪,没办法只得找了人带到后面去哄。

就都是孽!

所以这是自己人的待遇。

那包氏,夏氏呢。却是被厌恶的那种人了,都跪在东明殿夹角观刑呢,人就晾着,冷着,那种不尊重,不当人的态度是彻骨的。

比挨上十次百次鞭子还难受万倍。

就齐刷刷一群媳“妇”进宫,跪在殿外被皇爷隔着门骂了几句,再过来几个女官当成家里晚辈,又气又恼偏偏没有办法的,都带到后面被天下之母皇后教育,单单就剩下她们?

剩下她们没什么,没多久,从后殿出来几个提着水桶的老太监,以撵牲畜的方式将她们以袖驱之,接着她俩跪过的地方,被人拿水冲洗了三遍。

没人过来与她们多一句废话,就已经吓的不成了。

真的,从前多猖狂,从今日起也不会犯了,也真改了。

可谁给你机会回头呢?

这会子已经想起种种恶果,夏氏便涕泪横流的对包氏说:“嫂,嫂子~我,我以前是鬼“迷”了眼么?”

包氏却觉着,她不该在世上活着了,这样的侮辱是寒凉彻骨,死了都不能忘的。

可她也不能以死谢罪,今晚皇爷都不罚,她们又怎敢自罚结果。

那外面挨揍的一声不吭,东明殿内却好不热闹。

儿子,儿媳“妇”啥也没做,好端端的给干弟弟忙前忙后,这是造了什么孽一起弄来受罚?

也是没有道理了。

佘青岭一怒之下,就把家里俩混世魔王带进了宫,进了东明殿人家把孩子往地下一放,不管了。

如此,只要根奴儿与安儿伸出小手,脚尖能够到的地方,有东西?那你就下去吧!!

不足几息,皇爷最爱的细颈莲花纹儿的宝瓶已经断了脖子。

自此,这殿里便满是张民望嘴里失惊的叫唤声,呀呀呀呀,呦呦呦呦,哎哎哎哎……

人家佘青岭就不愿意了,不疼不痒的酸了一句:“别喘气,好吓到我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