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最近,七茜儿总觉着家……(第2/3页)

小户人家怕抛费,大户人家就是走个热闹。

七茜儿她们出门,就是走下礼俗。

如此五月十五这日,诸事皆宜,七茜儿身穿命“妇”才能穿戴的金织通袖如意云纹袄子,腰盘小玉带,脖子下带了富贵璎珞,头戴点翠的牡丹头面,右手提着胖小子,左手拿着一把金星尺,身后婢仆抱着盛装的安儿与根奴便笑眯眯的出了门。

自己怎么穿其实不重要,如今有什么聚会,也都是炫耀孩子们去的。

出门就看到满地撵孩子的张婉如,人正拿着一件小金花袄子给姑娘套呢,她家姑娘那是死也不穿,娘俩就围着马车一圈一圈转。

今儿人家也是盛装打扮,见到七茜儿就猛冲几步,一把揪起自己家孩儿笑说:“真不容易,低头娶了这么些,可算仰脖儿过活一回了。”

柴氏在后面听到,便损她说:“瞧嫂子说的,拢共让您忙活了两回,就这般累啊?”

张婉如才不接她这话,倒笑眯眯的瞧着难得盛装出行的丁鱼娘说:“要么说咱小七媳“妇”命好呢,你数一数,这可是九个嫂子带成群的侄儿男女去给她撑腰,一二般人也没有这个福分。”

可不是,加上陈家上面那三,正好九个嫂子。

她说完众嫂子便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均是十分得意。

被丫头婆子扶在门口相送的葛三素闻言羞涩,又对嫂子们施礼道谢,目送她们纷纷上了马车,就排了很长一溜儿。

那前面带头的车马都看不到了,后面的还不动弹呢。

跟在葛三素身边的宋婆子抹泪,她是葛三素离京之后为了隔绝过去,新在外郡收到身边的人,本以为自己侍奉了个有钱的早晚正式出家的尼师。

谁能想到,翻身人家就嫁到京城来了,还是个正儿八经的五品老爷,侯门之家。

这就真是意外之喜了。

车队远去,葛三素这才折返进院,等她回到后面的东屋,坐在炕边看那些丫头匆忙来去收拾嫁妆包袱,便对宋婆子道:“易碎的东西就不要装箱了。”

反正,她跟管四儿是必要回到这边住的。

这些嫁妆都是回来之后,在燕京里临时花钱置办的,自没有人家有爹有娘,又有族人的姑娘东西周全,家具到都是好木头,却是紫檀也有,花梨也有,樟木也有。

因家里大祸自钱财起,葛三素也没花大价格置办,就用了两万多贯,压箱也放了不过五千贯。

她现在户籍上的名字都不是葛三素,却叫做葛樱,名字是管四儿那个粗鄙货给起的,大概的意思是三月开花的樱。

宋婆子嗔怪:“姑娘说的是什么话,人这辈子只一回不能遮掩,就是带着嫁妆进婆家的时候,又不必您动手,您坐着看就成。”

这婆子可不知道,整个泉后街,连同前面棋盘院所有媳“妇”算上,葛三素却是最富裕那个,人家有少说有三百万贯家财。

当然,这跟七茜儿瘟神庙下那些又不能比。

可葛三素也没惦记花旧财,七茜儿压根是忘记了。

一个丫头手粗,将陪嫁匣子里的金钗掉出两个,宋婆子大喊一声,上去就打。

葛三素看到这钗,就想起一事。

从前小的时候,她看到母亲头上金光闪闪的首饰也想要。

那会子母亲便哄她说,素素还小,这些都给你存着,等到明儿你大了,就都给你做嫁妆带走……

只母亲那钗都不知道落到了谁的手里,有着老刀的靠山,送到她手里的还真就是价值几百万贯的金银,这就不错了。

若没有靠山,不给你,少给你又如何?她不过是一个绝户女罢了。

葛三素伸手拿起这钗打量,耳边满是宋婆子叱骂小丫头的声音。

正忙“乱”着,那外面又有门房来报,说是开国候府,承宣布政使司谭家来送贺礼?

门房没有见过啥世面,便口气夸张说,头一车便是满满一车锦,叠了足有十几层……

宋婆子闻言大喜,又听是侯爷家来送礼就更喜不自胜。

葛三素把金钗丢到嫁妆里,抬脸看着宋婆子淡淡道:“而今我还不是宫家“妇”,巷子里做主的嫂子又刚走,这送礼的要真是知礼数的人家,更不该来叩门,选这个时辰分明心里有鬼,闭门!谢客!”

这分明就是欺负自己外地来的。

宋婆子没有见过世面,站在原地半天才道:“姑娘,那,那可是侯府啊?”

葛三素瞥了她一眼,心想,这外郡没见过世面的到底是不成,回头还是得请大嫂子帮着寻两个能抵事的。

跟了葛三素两年多,宋婆子也“摸”出一些脾气,看她不吭气就知道不好了。

如此,便赶忙说,这就去这就去……

管四儿的府门缓缓关闭,就将谭家的捧帖管事整的十分窘迫。

他们确是打听好时间,这才拉着十车贺礼寻到了亲卫巷。

这也是打听清楚这外郡媳“妇”嫁妆不多,娘家人也没有跟来,还是管四儿早年刚起家那会子哥嫂做主寻的小户媳“妇”。

谭家此举明白说,就是想把旧主关系走起来,他们不敢招惹那几个名声在外的厉害“奶”“奶”,便欺负葛三素这个外郡新“妇”。

只要礼品进门,从此便自有话说了,哪怕亲卫巷把贺礼送回去,那也是有话说的,绝交有仇的才会全退呢。

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位新媳“妇”也是大风大浪里挣扎出来的,平生最恨就是钱儿,甭说谭家送来十车礼,便是百车你看她看不看一眼。

好半天儿,这管事到底收了礼单帖子,一甩袖子嘟囔道:“真是,一丘之貉。”

亲卫巷的事情宫家那边自然是不知道。可家族里最有出息,官最大的子弟成婚,族中自然是慎之又慎,必要大“操”大办才符合族情。

十多房的人早一月就入了京,又是富裕的商户人家,人家来的时候也是家家预备了厚礼上门,就堆了宫家几库房。

然而商户到底是商户,惯用银钱把人分个三六九等,遇到事情也喜欢说,这事儿若办,得花多少银钱?

如此,在七茜儿她们还没到的时候,坐了满堂屋的宫家“奶”“奶”里,便有一位金大“奶”“奶”对管四儿他娘李氏说:“婶子,我这人脾气向来直流,也是有啥说啥,您是知道的,我们小叔叔那是什么人才,便是咱家从前的关系里随便划拉一个,少说还不给您带个十万贯压库?”

李氏知道老家人啥脾气,就笑笑点头:“是了,是了,可是你们小叔叔的事儿,我跟你们伯爷爷也不做主啊。”

金大“奶”“奶”一想也是这样,便叹息道:“可不是,我们当家的去岁还说,鼓山那边的刘家托人来问呢,她家大小姐若是嫁人,染布方子一起过来,还给加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