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夜半瓢泼,陈……(第2/3页)

老“奶”“奶”总是喜欢唠叨的人的。

“……这是家里钱儿多溢出来了?好端端的白养个白吃白喝的,咱家是缺崽子不成?也别拿开枝散叶来吓唬我,我孙男孙女多了去了,不少他那一房的,他也别送席面来我这边,旁人不知他,我可知道,跟他损爹一个缺缺样儿,就是想头多呗。”

后街的小“奶”“奶”笑眯眯的劝:“嗨呀,您还真犯不着生气,咱这街里谁家不这样?那弄来七八个的都有,他这才到哪儿?”

老“奶”“奶”又说:“到哪儿?老陈家几代都没纳妾的。”

那后街的小“奶”“奶”就大笑起来:“瞧您话说的,那会子啥没有啊,纳不起呗。”

老“奶”“奶”又说:“可怜杏儿他娘,不知道咋难受呢。”

安儿不动了,乖乖的站在门口听。

他爷爷说,大人说话未尽,便不能“插”嘴打搅。

后街“奶”“奶”劝了好一会子,老“奶”“奶”才想开。

他便听到娘亲笑眯眯的也劝老“奶”“奶”说:“阿“奶”,我过去是前前后后都问了,我二哥这回可有些冤枉,还真是我嫂子做的主,这不是哗哗那会子倒着来的,她差点没命吓着了么,就回娘家不知道咋嘀咕的,她娘家妈给做的主,亲家老爷寻的人,用我嫂子的话这是两全其美……”

老“奶”“奶”嘀咕了一句:“可别跟我说这个了,我还真不气,什么冤枉不冤枉,我看谁也不冤,哎,我差一辈儿呢,有吃有喝我也管不着他,过的好不好都是自己的日子,有福他享受,没福他也得忍着,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老太太正嘀咕呢,就看到门帘下“露”了一双小靴子,当下就乐了:“哎呀,你咋来了?啥时候来的?阿“奶”瞎,都没看到我宝贝儿,啊呀,委屈死我们了,没看见呦,快来快来……”

安儿这才笑眯眯的进屋,先给老“奶”“奶”问安,再给后街“奶”“奶”问安,最后被娘亲抱起来香了一下才上了炕,趴在小炕桌上,把早预备好自己爱吃的东西夹了一整碗。

七茜儿看他不吃,就问门口的“奶”嬷:“这是在谁家囔塞饱了?”

“奶”嬷就笑着大声回话:“回“奶”“奶”话,走到童家就差不多饱了。”

她说完,屋里人便哈哈笑了起来。

张婉如那俩磨人精不爱吃饭,每天就靠着安儿上门,骑在门槛上灌几口。

小孩儿一起吃饭香呢。

安儿并不关心她们笑什么,就小饭碗满了,他自己滚下炕,走到门口又回身对母亲拍拍腰上那一串东西炫耀道:“大哥哥给的。”

七茜儿笑的温柔,走过来给他正正腰带问:“可跟哥哥道谢了?”

安儿点头:“谢了,还替哥哥,高兴都谢了。”

七茜儿这才点头赞美道:“可真好看吖。”

其实,这就是一串很粗糙的手工,难得却是余有田心里有这几个弟弟妹妹,他做东西可不敢只做三个,老刀家这些弟弟妹妹,是家家都必须有的。

安儿抱着碗得意的出去,小靴子点在青石路上,动静不大却满是活力。

他老“奶”“奶”趴在窗户上百病全消的看着他,已然是啥都忘了。

他出了门便看到早就抱着碗,等着自己的哥哥根奴儿。

昨儿小叔叔回来,哥哥就得来这边住。

根奴儿抱了一大碗肉包子,一晚没见弟弟如隔三秋,等碰了头,两边放下碗热烈拥抱,又一起捧着吃食去常家棋盘院寻老丐去了。

那老丐便是安儿从前使棍子打的那个傻丐,后来陈大胜罚安儿每天给他送饭,一来二去,那老丐就住到了常家棋盘院灶房外墙。

那处赶巧是个凹角,小花儿还让人给他修了一个半顶,如此便是风雪来了,靠着灶房的火墙,这老丐也不会冻死。

更何况,因根奴儿与安儿,常家对他还是很照顾的。

常家门口,肚子微微凸起的许熙美正提着食盒在那等着。

她人不大,有了身孕没几个月却比旁人看的明显。

就眼巴巴的等到安儿他们来了,这一看俩孩子捧的碗,许熙美这心里就有些怨了,如此试探道:“这是吃饱了?”

安儿笑眯眯点头问好:“五婶婶昨晚睡的香不香?我吃饱了。”

许熙美有些失望,依旧低头对他们说:“多谢你惦记我,我睡的香,明日~要先来我这里。”

说完,她打开那食盒子,“露”出里面极精美的汤羹,点心,果盅,南糕,炫耀一层不算完,还有第二层的水晶糕,蜂蜜糕,莲蓉糕,羊肉包子,炸鹌鹑。

家里不许吃这般甜的,也跟家门口的都打过招呼了,却偏偏忘了还有一个许熙美在这里候着。

安儿看了两层美食,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左思右想,他终于艰难的对五婶婶说:“那,那就再吃点?仿佛,好似还有些缝儿。”

许熙美笑了起来,让人将矮塌摆在家门口,又打了布幔盖儿,娘母三开始吃东西填补缝隙。

他们正吃的好,街那头却来了几辆严丝合缝的马车,待那马车到了常家门口,便有一半面紫胎记的“妇”人从车帘往外望。

走远了,这“妇”人才满面惊的对身边婢仆道:“如何,如何……如何敢在家门口这般行事?这也,这也……太胆大了,阿秀怎么寻的地方,竟让咱们来这边住着?”

“妇”人极委屈,想起心里的不甘愿,便一伸手搂住儿子低泣出声。

小小的谭兴业心里叹息,伸出手给母亲擦泪道:“阿娘,舅舅的道理总是没错的,他总是向着咱们的,三礼学堂轻易不收学生,只要家门口的子弟,这也是舅舅使了大价,拿燕京的一套宅子才换了这院儿,您可千万忍耐。”

乌灵歇了眼泪,半天才叹息道:“咱娘俩也就你舅舅能依靠了。”

谭兴业却笑着对母亲说:“对儿来说,只要离了那院儿,便住在哪儿都没关系的……”

正说着,一群孩童叫着从巷子里冲出,带头的女将军喊的冲天响亮。

车夫本想先停,莫要磕碰到旁人的孩子,没想到那些孩子却先他们停了。

就一个个站在巷子口,还有捂着嘴儿的,都是怕惊了旁人家牲口的样儿,不喊也不闹,直等他们远了,才嘻嘻哈哈绕着巷子跑了起来。

又行一段路,便看几乘小轿挂着粉红缎花,不吹不打安静快速的往后街去,这一看便是纳妾的。

有侮辱人的主“妇”,让人半夜黑灯瞎火的抬人,可人世依旧有仁义的让清早进门。

那边也很知礼数,即便这边没有挂家里的记号,却也停轿等候,等他们的马车过完了,才保持足够的距离缓缓跟至岔路,并不敢踩他们的主轴车印,而是贴墙快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