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那地方蔓延着……(第2/3页)

偌大营盘“乱”成一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最初有人惊慌,这到底是成熟的军营,为了培养出更多的恶鬼,谭家在此安排了谭家军最成熟的军队。

他们很快远离,不再聚集,盾兵迅速前行,举起长盾低喝一声,排好上下双层格挡,盾牌间隙一根根凛冽的□□支架出来,冷然肃杀的对着中间的高台推进。

佘万霖拔起最后一根铁柱,使劲甩出,盾阵散开再集结,而后不动了。

羊蛋终于来到台下,脑袋是懵的,他的人生从来就只有一个东西,叫做苦。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滋味,生于苦门,长于苦江,他人生最大的反抗就是他问爹,不是说卖了哥哥就不卖我了么?

他爹跪下给他磕头说,你走吧,我欠你的我来世与你做牛做马还你。

可是做牛马不是有好日子的么,村里财主家有一头大青牛,财主雇了人伺候它,还喂它豆饼,甚至它病了还会请对岸的先生来家看。

可惜那头牛命不好,它到底死了,衙门就派了人来家看它的尸首,全村人都去看热闹,就没有人不可惜的。

他哥哥被卖了都没有人可惜,现在轮到自己被卖了,还是不会有人可惜。

如此,羊蛋说出人生最恶毒的话,他挣扎着对爹说,你下辈子牛马也做不成……他爹嚎啕大哭。

羊蛋提着刀,一步一步走上高台,小教头脸上“露”出畏惧。

羊蛋前行一步,他就退一步。

这真是奇妙的感觉,这个人脸上有着各种恶,却从未有过这样的?

他也会害怕?

他弄死的小刀把后山山涧填满,甚至在那养出几百只的豺狗秃鹫,一具尸体丢下去,转个身就看不到了,只能看到若乌云一般的黑白不分的人间。

他也会怕么?

小教头退无可退,倒退下高台险些摔倒,一排盾缓缓接近,格挡在高台之前,羊蛋双手托刀,眼睛却看着空中的哥哥们,他的目标非常明确,要过去,带哥哥走,走的远远的,寻个没人的地方做牛马。

做那种有福分的牛马,要冷了有屋檐,饿了有豆饼,主家还舍不得打,还要雇个牧童伺候着,只是出些小力气,就给主家心疼死了。

世上一定有那样的地方吧,他倒退几步,挥刀斩断一排锁链,那些人扑通,扑通的就掉了下来。

场中没了约束的刀一部分跪着,一部分后退着。

佘万霖手里的动作也停顿了。

他的父亲叔叔们也是刀,他们战起举刀,就只有前进,根本不懂后退。

不,谭家练的这批人,根本不是刀。

盾墙推进,间隙长矛阵阵突刺,迅速收起,他们想“逼”退羊蛋,羊蛋终于向前,飞身跃起挥刀,吃饱了,休息好了,他存了一身的力气,便把盾墙斜面劈开,收割了大量的胳膊。

那小教头脑袋在天空飞起,还发出一声短暂的啊。

惨嚎,哭嚎,盾墙倒退一步结阵,缓缓挪动让开,攻城弩车便被推了出来,只可惜这两架玩意儿刚出来,又一根巨大的铁柱从天而降,将弩车击碎了……

这不是人该有的力气,一切人都惊讶的看着那个黑衣人。

佘万霖却左顾右盼,他想,他需要一把刀了。

羊蛋转身上了高台,在地上看了一下,走过去,跪下,便把哥哥捂在了怀里。

我不知,你来寻过我。

若知道,我就不跑了。

哥!

周围的人都被佘万霖的巨力恐吓住,从角落又走出一个军官,他小心翼翼站在圆盾中间打量,看到羊蛋这张与尸首一模一样的脸也是惊讶的,便骂了一句:“该死的蔡闲子,骗钱骗到老子身上了。”

骂完,这军官又指着羊蛋大骂道:“狗奴,当日帮你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就谁给你的胆,还敢回……回,你给老子等着!”

他看到了那黑衣人,便又闭了嘴。

康纳山军营的规矩,从来都是逃兵必死,揭发者更有厚赏,蔡闲子拿尸体换赏金,想来觉着,这叫羊蛋的一辈子都不会回到康纳山了,如此他便弄死了张永宝,得了一笔赏金,却给军营却招惹下个魔头来。

佘万霖多聪明一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好,蔡闲子,等老子回去,诛尔一族。

想到这,他飞身跃起冲入盾阵,下手极快的捏住那军官的脖子手下用力,不杀,断颈骨,劈手又抽出他握住的直刀,飞身上了高台,横刀护在羊蛋面前,于兵戈锐利中心傲然对持。

高台之上,羊蛋认真的给他哥合眼睛,可惜合不住了,晚了。

佘万霖低头看看小宝的脸,才要说些什么,就听身后有人问他:“逆贼,你可知这是何地?”

佘万霖立刻转身,就看到野兽冲出的那岩洞口,又齐齐出来一队重甲。他们举着戈茅,围着一个老者走了出来。

这老者显见是个正主,他也不畏惧,就一步一步接近高台,于一丈处停下,背着手又问一次:“你可知,这是何地?”

佘万霖看看周遭,确定道:“人间地狱?”

老者立刻听出他的年纪,勃然骂道:“竖子敢尔,竟胡言“乱”语,你定是受此子蛊“惑”来错了地方,我便告诉你,此地乃是大梁军营!是大梁武肃公创立老刀营,是开国谭侯麾下训兵重地,尔所杀之人皆是朝廷军士,就不怕满门抄斩连累九族么?”

佘万霖脑袋歪了一下问:“大梁军?开国候?谭家两只猴,尔属哪一只?”

“闭嘴,好无礼的小子,你竟敢造反么……”这老者愤怒至极,正要训斥,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句:“喂!”

这喂字一落,便见高台左右飞出四道暗影,寒光一闪,长刀对着佘万霖就劈了过去。

佘万霖听到一声奇怪的招呼,抬刀背身迅速格挡两下,火花四溅,他便原地拔起,刀锋旋转一周,袭击之人便断为两段,撞在一起断裂一地,死的极惨烈。

好果断的出手,就把下面那人惊的心肝都颤悠了一下,也把这老者惊的面“露”异“色”,却不为佘万霖这一刀,却为,那一声莫名其妙的喂?

谁提醒的,谁喊的?此刻都不重要了,反正人已经死了。

他低喃一声:“怎会如此?不该这样啊?”

原来这老者名叫谭守榉,乃是谭氏旁支庶出,虽他喊谭守义堂哥,然而谭守义看他就像看一条狗,大梁建国他才混了一个五品的边缘将军,这就尴尬了。

世家便是这样以血脉论高低,尤其谭家,尤其一个心有奢念总想造反的谭家,那是人人都有野望,就苦无机缘。

看到一门双侯的富贵,谭守榉更想给自己这一房谋划个出身,便接了这缺德的事情,却也不悔,反正从前嫡枝也是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