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一斤十六两,贯钱……(第2/3页)

至于兴业这孩子,昨晚睡不着谭唯同就想,到底亲生骨肉,虽说被乌家教坏了,一场父子便把金滇给他吧,好歹也是对得住他了。

他们爷俩便是这样的缘分,再多没有。

想到这里,他嘱咐谭唯征道:“老二,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有些担当,转明儿乌秀那点根底你就跟他走两次,到底……国事艰难民心如秤,稍倾则“乱”,懂么?”

谭唯征立刻端正应诺。

城外老园子钱库外,乌秀就坐在罗汉床上,一边儿饮酒吃肉,一边看旁人搬空他的钱库。

旁人也看不出他有半分不如意,就大早上来了,带着人来开了秘库随谭家折腾。

倒是跟着乌秀那些闲人舍不得,先还跟乌秀闹腾来着,乌秀就让人把他们赶出去了。

这帮子无赖何时见过这般多的钱,如此便疯了,死活不出去,被打一顿赶走了。

其中就有陶继宗他爹,正门面门挨了一棒子,门牙都飞了。

出去他就寻了地方,跟一帮子旧人撕心裂肺说:“爷们儿,这些年,流血流汗跟着他乌秀,做的是提脑袋的营生,好家伙,现如今他要发一笔大的,就先照顾姻亲,咱们这些出力卖命的,就是臭狗屎了!”

立刻有人愤慨道:“这是没门!咋,过河拆桥,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其实,乌秀的钱儿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从前他们跟着混吃混喝,拿点跑腿也算是滋润,可他们也不知道乌秀有个这般大的钱库啊?

而今谭家来取钱,搬空了钱库这帮子人就觉着,他们也该有些好处的,横财冲脑髓,人为钱这事儿能瞬间癫狂起来。

天王老子?天王老子来了今儿也不行!

其实就都压根不是好东西,看乌秀要甩了大家伙,他们就扎堆密谋起来……

不提这些倒霉东西,只说乌秀最后站在空旷的地库,他四处观望,而后喊了一嗓子,呜咻~!

那地库便是一片回声,喊完他开始哈哈大笑,最后躺在地上翻滚着大笑,笑完……就呆愣的如个傻子不言不语。

后他亲卫过来对他耳边嘀咕,他便站起,对着自己身上一顿拍灰整理,收拾完还认真的问亲卫:“我怎么样?”

亲卫笑了起来,语气却有些酸楚道:“爷自然是一等一的俊秀公子了。”

乌秀点着他笑骂:“我还俊秀公子,老了,还当十年前呢,十个指头都不全的伤货,我还一等公子,什么东西!”

说完,他背着手离开一文钱都没有的钱库,走小路来到老园子外的一处水榭。

水榭清幽,竹风轻抚,平台有美,纤手抚琴原该清婉,今儿却是酒狂。

乌秀笑着过去,靠在依栏,提起酒壶饮着,听着,喝得半醉了,那边美人才发泄完,斜眼一看,竟是满指血痕。

摇摇晃晃站起,乌秀过去跪坐,伸出残手握住这玉手,就将那血都亲了去。

终于,这美人抬了头,却是谭唯同最爱的美妾,叫张宝锦的。

她就看笑话一般看着乌秀说:“奴听说,有坏人要死也,便来一贺。”

乌秀闻言哈哈大笑,笑完才看着张宝锦说:“舍得?”

张宝锦却笑:“舍!如何不舍?谁让奴瞎了眼,蒙了心,稀罕个畜生,他一跪一哭奴这辈子都毁了,又能如何?只能舍了你了。”

乌秀十分怜惜,伸手抚她脸说:“还想走么?”

张宝锦却摇摇头:“走哪儿啊?腌臜身子,去哪不是脏了人家地面,要走当日阿弟来赎也就走了……又苦诈死骗他那点眼泪。”

乌秀痴看她:“我在下面等你,好不好?”

张宝锦却笑了,很认真的摇头道:“当日他糟蹋我,奴说下去等你,你不肯,如今……奴却不想等你了!”

她伸出手,将乌秀那只残了的手甩开,乌秀忍泪,一把握住她,也不顾她挣扎,就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小布包说:“也好,不等便不等,阿锦你听我说……”

张宝锦忽撕心裂肺呐喊:“你死了便死了!又何苦招惹我,啊?十年了,现在想起我了?又要做甚?乌秀……你没有心么?我都那样求你了,乌秀也舍得?你不是人!”

“是,我不是人!听我说……”乌秀“揉”着她的脑袋求道:“听我说,阿锦,我没时间了,这是我在金滇给你留的东西,我在那边有个铸币场子,这里~还还有些家底,明日事发~你就带着你那弟躲了,走的远远的,那些钱财足够你们下半辈子花费,阿锦……我们来世……”

他想亲她,却被张宝锦一个耳光子甩在脸上。

乌秀当下愣住,张宝锦提裙站起,先走几步,回身却拿起拿布包冷笑道:“来世?乌秀,来世我不卖给你了!你我便别演了,十年前我没见过世面,才上了你的当,可现在,姑“奶”“奶”什么没见过,还想我等你?呸!”

美人对他吐了一口吐沫。

乌秀一动不动。

张宝锦冷笑的看看这包袱,颠颠道:“这些……算作我与你传递消息的工钱了,当你跟我说点什么呢,竟又是这一套!呸……”

那女子心硬如铁,又随他学的没心没肺,报酬拿了转身就走。

一直到香风去了,乌秀才捂着心口嘴唇哆嗦几下苦笑道:“没骗你,真的等你的……也,罢了!”

他摇摇晃晃回到老园子,那边已然是一地尸骸,被他养大胃口的游手无赖疯了一般的冲入,杀人,翻腾,终于找到他,就挥舞着凶器冲了过来……他们想威胁他……

乌秀呲牙笑,摇摇晃晃过去,就找到最坏的那个迎过去,一把握住他的刀刃,对着自己肚子就是一下穿透……瞬间……万籁寂静。

昌顺十一年六月二十九。

这日一大早西坦的战俘便被一个个拖起,又被大梁兵送到牢狱西边一个大池子里清洗。

毕竟这是面圣事儿,这帮子混帐玩意儿,好歹得干净些。

小坦王许久没见阳光,一出来便是满眼泪。他伸出手挡住明亮的光线,半天才敢抖动眼皮四面贪婪的看了起来。

这人间颜“色”可真好啊。

犹如牛马他们被人拖着来到一个巨大水池,如牲畜般被人赶进去清洗自己。

小坦王摊手不动,自有他的下属给他上手清洁,期间,小坦王低声用家乡话与他们嘀咕,下属大惊摇头,又被他训斥,下属不愿意,被他一脚揣进水池。

监看的兵士愤怒,提着皮鞭就上来给了小坦王几下。

大梁与这群牲口有血仇,兵士打的不客气,小坦王也没有躲避,就一下下生受着,眼睛如饿狼般看着自己最信任的人。

这人迟疑,到底咬牙含泪对他磕了个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