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的爱情戏法(第2/2页)

“这愚蠢可笑的一切究竟是什么,你这恶魔?”我问道,十分暴躁,尽管肢体的每个部分都很虚弱,似在颤栗不已。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变戏法。”他回答道,故作轻松地一笑,但是笑得很勉强。

他转身走下杜邦大街。我再也没有看见他,一直到在奥本的山谷里我们偶遇。

就在第二次与达利莫博士相遇的第二天,我没有看见他的身影,普特拉姆旅馆的服务生解释说他身体稍有不适,所以一直呆在房间里休息。这天下午,在火车站我异常惊奇,又倍感幸福地与玛格丽特·柯瑞小姐和她妈妈不期而遇,她们从奥克兰来,刚下火车。

这并不是一个爱情故事。我也没有一点小说家的天赋,对爱情而言,它在文学中并不能被真实描述,这种文学被一文不值的暴政所支配和诱惑,这种暴政正以这位年轻姑娘的名义发布着命令。在这位年轻姑娘日渐式微的王权下——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在那些将自己委身于她幸福的看护下的备受苛求的部长们的统治之下——爱情

遮蔽了她神圣的火焰

而美德,就在这无意间终止

饥饿有赖于一本正经地供应

精选的肉食和蒸馏的纯水

这就足够了,柯瑞小姐和我已经订婚了。她和她妈妈与我住在同一家旅馆里,二个星期以来,我每天都能见到她。我的幸福感觉无以言传,我完全享受着这金色时光。唯一打扰就是达利莫博士,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将女士们介绍给他。

在她们身边他显得十分高兴。我能说些什么呢?我对他疑心重重,却又绝无把柄可抓。他的举止毫无轻浮之意,显得颇具教养,对女人们而言,一个男人的举手投足就是这个男人所有的一切。偶尔有一次或二次,我看见柯瑞小姐与他结伴散步,我几乎狂怒了,不顾一切地上前提出异议。我翻来覆去地想这其中的缘由,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我梦见她看见我妒火中烧,脸上却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这时我心情十分烦躁,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我发疯似地决定第二天就返回旧金山。然而,我没对任何人提起。

在奥本市,有一片古老的、遭到遗弃的墓地,它几乎就位于市中心,一到深夜,这儿就变成了阴森恐怖的地方,人们在这儿变得异常胆怯无助。墓地四周的栏杆已经倾颓,腐烂,有的部分已踪影全无。许多坟墓已经在地上无迹可寻,上面生长着一棵棵高大健壮的松树,它盘根错节犯下了不可言说的罪孽。碑石倾倒在地,破损不堪,地上杂草丛生,牛们和猪们倒可在这里逍遥自在,俨然此地的主宰。这地方对生者是耻辱,对死者是诽谤。对上帝是亵渎不敬。

这天晚上,就在我发疯似地决心一走了之的时候,我竟真的发现自己已亲临墓地了。弯弯的月亮从树枝叶的缝隙间幽灵似地洒下斑斑点点的月光,黑漆漆的阴影似乎密谋着竭力制止在恰当的时间暴露更黑的内幕。我沿着鹅卵石小径走着,突然窥见,在黑漆漆的阴影中,浮现出达利莫博士的身影,我身在暗处,直立着,双手攥得紧紧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力图控制住想跳出去勒死他的欲望,一会儿,第二个人影出现在他身边,挽住他的手臂。竟是玛格丽特·柯瑞小姐!

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我知道我朝前冲了出去。但被打翻在地。我知道我在一个灰蒙蒙的清晨被人发现,浑身青一块,紫一块,鲜血淋淋,脖子上有清晰的指印。我被人送回普特拉姆旅馆,好多天,我躺在旅馆里,一直神情恍惚。所有我知道的一切,都是后来有人告诉我的。我感觉神志渐渐清醒时,就将旅馆的服务生叫到身边。

“柯瑞夫人和她的女儿还住在这儿吗?”我问道。

“您说的是谁的名字?”

“柯瑞。”

“从来没有名叫柯瑞的人住这儿。”

“我求您别逗我了,”我急躁地说道。

“您看我现在一切正常,真的快告诉我。”

“我给您说了,”他显得非常诚实地答道,“我们这儿没有任何名叫柯瑞的客人。”

他的话使我呆滞了。我躺了好半天,默不作声,然后,我问道,“达利莫博士现在在哪?”

“他在你们打斗的清晨就离开了,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他简直对你太粗暴无礼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玛格丽特·柯瑞现在是我的妻子,她从未去过奥本市,我在奥本见到她的那几周时间里,她正住在奥克兰的家中,心中正纳闷呢——她的情人去了哪里,为什么不给她写信。有一天我恰巧在巴尔的摩《太阳报》上看到如下报道:

瓦伦汀·达利莫教授,这位催眠术专家,昨晚,征服了广大的听众。这位演说家,他在印度度过了大半生,向众人演示了他不可思议的力量,在演示中,任何人仅仅只需看着他,就可以进入催眠状态,而对他俯首贴耳。实际上,他有二次对全体听众施了催眠术(记者除外),使所有人沉浸在超常的幻觉之中。这场演说最具有价值的特点是,他揭示了印度魔术师在表演中的惯用技法,这种表演令观众常津津乐道。这位教授声称,这些魔术师们已经获得了如此高超的技能,他听说只需观众站在他们的脚边,他们就可以创造奇迹,方法很简单,只需使观众们进入催眠状态,告诉他们会看到什么会听见什么,就大功告成了。他断言,一位特别敏感的受试者能深陷入虚幻的国度达数周,数月,甚至数年之久,受制于催眠术士一次又一次的心理暗示始终处于迷惑和幻觉之中,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