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争风吃醋

阿福伸出手, 抱住他脖颈:“不管你死了,对谁有好处。也不管这世上有多少人盼着你死,我都不许你死!”

云郁低敛了目光, 修长的胳膊回搂住她。

夜里的时候,到了云郁口中所说的那个, 他们落脚的山庄。

这地方。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私人堡垒了。庄园连片, 有宅地, 有田园,有作坊,有奴仆, 有兵器和武装, 防卫森严,外人不能擅入。

这样的堡垒,在而今的中原, 其实非常常见。因天下四分五裂,战争频繁, 所以地方武装大量兴起。小至一乡一邑, 大至一郡一县,百姓依附有实力的大家族, 结成堡垒,建立武装。如同一个小小王国, 内部自给自足,有独立的经济、军事和文化, 对外则和其他的小王国争夺资源。

也因此, 虽离晋阳城不远,贺兰麟却不得涉足半分。

庄园的主人姓黄,乃是当地豪强。

云郁是这里的贵客。这位黄庄主对他, 非同一般,几乎可以说是在殷勤侍奉。住的是最好的院子,还有奴婢伺候,连侍卫都一人一间好房。他们半夜到的,黄庄主居然没睡,亲自撑着伞,出门来迎接。见了阿福,笑眯眯的:“原来这位就是夫人,果真美丽大方,温柔贤淑。”又夸悦儿:“令公子真是聪明可爱,相貌不俗。”

阿福听他一个劲马屁,还以为他是这庄上什么管家,或是仆人呢,没想到他就是黄庄主本人。实在出乎意料。

阿福挺纳闷的,心想这人跟阿图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吧。

云郁倒似习惯了,便跟这个黄庄主说话。黄洪升——也就是黄庄主的名字,一边跟云郁近身低语,一面送他们回房间休息。黄洪升询问一路上的状况:“公子路上,没遇着什么麻烦吧?”云郁摇头,问他:“晋阳城中最近呢?”黄洪升说:“天子马上要出殡了。贺兰麟已下令用公侯的仪制发丧。”

这是自己不认自己立的这个皇帝了。

也是,若是用皇帝名义发丧,那弑君这事可怎么说。说暴毙,那么多人,众目睽睽,好像也说不过去。

“静观其变吧。”

黄洪升将他们送到门口:“我想夫人和小公子必要同公子一起住,就没另行准备房间。公子看这样可行不可行。”

云郁道:“劳烦了。”

黄洪升笑:“哪里。乐意为公子效劳。”

悦儿难缠的很。

白天颠簸了一天,估计是累着了,刚到陌生地方,不习惯,晚上又闹脾气。阿福给他洗澡,云郁帮忙拿了个巾子进来,他看见了,就死活不许,要让他出去,哭的哇哇的:“不要他看!”阿福哭笑不得,觉得这小子真是矫情得很。

“谁看你呀,他不看你。”阿福一面给他搓澡,一面笑话他。

云郁被嫌弃了,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在旁边站着,一脸温柔,也只是笑。

“要不要我帮你。”

他看阿福一个人弄这小子,十分吃力,卷了袖子,要过来帮忙。把悦儿气的,抬了小拳头打他。

阿福有点生气了,抓着他手,把他抱在怀里,教训道:“悦儿,不许打人!”

云郁笑说:“没事,他那点儿力气,又打不疼。”

悦儿不讲理。

打了人,他自己还委屈了,哭的越大声。阿福没法,只得把云郁轰出去。

阿福也想他们爷儿俩能够在一块,多增进增进感情。可眼下这状况哪是能增进的,让他闹下去,天都要亮了。云郁是初为人父,有些心痒痒的,跃跃欲试,想做点什么,讨取悦儿开心。他是舍不得走,奈何悦儿越哭越凶,十分抗拒他。没法子,只能被赶出去。悦儿看他走了还觉得不甘心,唯恐云郁要偷看他,哭着要让阿福:“你把帘子拉上,你把帘子拉上呀。”

阿福依言把帘子拉上,嘴里安慰他说:“他不会看你的。他走了,真走了。”

云郁在外头,心里真是好奇死了。也不知道这小孩子有什么看不得的。不就是个小娃娃么,就看他一眼又能怎么了。他一个人在那呆着,又无聊,没事做,又没人说话。看他们母子俩在里面亲亲热热,他实在忍不住,偷偷在外面,掀开帘子,从那缝里看了一眼。

悦儿防着他呢。

这小子警惕性高的很,时不时瞟那帘子外,有没有怪人来。可不就逮着他。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悦儿脸上眼泪水还没干,肿着个眼泡儿,又看到他,顿时气的鼻子都歪了。

这下子闹的,哇哇大哭,手脚在澡盆里乱扑腾,打的水花四溅:“呜呜呜,你让他出去呀!呜呜,你让他出去呀!不要他看,让他出去。”

云郁被这小子哭怕了,回床上去躺着。

母子俩说话声,水声,时不时传进耳朵里。等了好半天,那边总算是洗完了,阿福抱着悦儿出来,往床上放。悦儿听说要跟他一起睡,又是炸了毛的小猫似的,哇哇大叫:“不要跟他一起睡,不要跟他一起睡。”云郁在床上,他就坚决不上床。

云郁怕他刚洗了澡着凉,赶紧给这小子挪地儿。阿福对云郁说:“你先去洗澡,我先哄他睡,睡着了你再过来。”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被悦儿听进去了。上了床怎么都不肯闭眼睛,搂着阿福呜呜地哭:“你不要让他来好不好,你跟我一起睡好不好。我不想要跟他一起睡。”

他哭的心都要碎了,嗓子都要哑了。

阿福又哄又劝,这小子就是固执得很。阿福向他保证,云郁一定不会过来,他将信将疑。阿福抱着他,哄他睡,这小子困的眼睛都睁不开,眼皮子直打架,困得白眼都要翻出来了,还不忘监视云郁。隔一会儿就要突然睁一下眼,确定他不在,才继续闭眼。

等他终于睡着,云郁和阿福也筋疲力尽了。

阿福将他放到枕上,已经四肢酸痛,浑身疲惫,一身乱糟糟的,澡也没洗,衣服也没换,妆也没下。云郁搂着她安慰,阿福靠在他怀里,叹了口长气。

“累。”

云郁也已经困的眼皮打架,强打起精神,道:“还要洗澡吗?”

他已经洗过澡了,这会身上干净清爽,只等上床。她贪婪地嗅了一会他身上的味道:“洗澡去。”

云郁搂着她腰,看她累了,吻了吻她的脸颊说:“我帮你。”

阿福有气无力说道:“你还不困啊。”

“困。”

他努力恢复活力:“没事,我帮你吧。”

云郁起身去兑了水,把沐盆和帕子之类的准备好,再叫她过去。阿福把头上的簪子,插戴取了,洗脸漱口完毕。云郁帮她脱衣服,手摸到她腰上的时候,她痒了一下,笑了,身子一扭,抗拒道:“我自己来。”云郁扯着她胳膊,将她揪过去:“过来。”笑闹一阵,困意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