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过

那天晚上之后,阿汉发现Birdy离他更远了。

之前BBirdy还会拿他当好哥儿们看待,那天晚上之后,开始把他当成了不相干的陌生人,即使在学校里见面,也对他视若无睹。如果,那天晚上,Birdy没有突然吻他,也许阿汉会认命地接受这一切但那个吻改变了一切。

阿汉知道Birdy并不是对他毫无感觉,但为什么要忽他?

阿汉走过球场,远远地,看着Birdy在篮球场上打球。

Birdy身上的伤虽然还没有完全好,但他已经等不及上场打球Birdy一个漂亮的上篮得分,开心地大喊一声,不经意与阿汉眼神对上,他立刻转过头假装没见到阿汉。

阿汉感到心口一阵阵撕裂的疼痛。

他宁愿被Birdy痛恨讨厌,也好过这样被冷漠无视仿佛他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仿他从不存在于Birdy的心里几天后,布告栏上的一则告示,掀起轩然大波高一A班吴若非与高三辛班王柏德,校内行为不检,处以雨大过雨小遇。

布告栏前挤满了人,阿汉在最前方,冷冷看这一则告示,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他挤开围在身边的同学,离开时见到几个女同学正在安慰泪流满面的班班,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悯。

阿汉回到教室发现Birdy不在教室里,问同学才知是被叫去了训导处上课钟响了,阿汉心里有些不安,犹豫再三,还是跷了课,偷偷溜到训导处他还没走到训导处门口,就听见里头人声骚动,接着是“砰”的巨响,他立刻冲上Birdy前,从门口见到倒在铁柜前,而一个中年男子正气急败坏地对他拳打脚踢训导主任正在劝阻:“王先生这样打会出事的!”“我教训我家小孩关你们什么事?”Birdy父亲一脸凶恶,转身对着Birdy又是狠狠一脚!“你这不成器的家伙!你三个姊姊都不像你这样!早知道就不要硬生!”教官也有些看不下去,上来一起劝阻:“王先生这里是学校好歹也给小孩留点面子吧!”“靠!你少管!这个囡仔坏掉了啦!没救了啦!”Birdy父亲越骂越怒,撞开教官,随手抄起一把椅子竟然就要往自己儿子身上砸下去!一个人影忽然冒了出来,挡在Birdy面前替他挡下了椅子却也同时被打趴在地上!

“张家汉!你发神经啊!走开啦!”Birdy把阿汉推开。阿汉摇摇晃晃站起来,见到Birdy父亲挥手就想赏Birdy巴掌,本能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同时喊:“请不要再打了!”Birdy父亲一愣,瞪了阿汉一眼,狠狠甩开他的手。Birdy慢慢站起身,他父亲见儿子这副没出息的狼狈模样,心头又是火起,再次伸手想要打儿子,没想到阿汉居然也再次拉住他的手!

“拜托你不要再打他了!”阿汉请求。“靠!你是他的谁啊?这囡仔我生的,我要怎么教训是我家的事,你管不着!”Birdy父亲觉得面子挂不住,有些恼羞成怒。

“走开啦!张家汉!这里没你的事!”Birdy也帮腔。阿汉甩开Birdy父亲的手,走到Birdy面前,瞪着他问:“怎么没有我的事?”只要和你有关的事,都与我有关!

阿汉在心里这样呐喊“是我谈爱的,又不是你!”Birdy大声说,似乎对阿汉的多管闲事感到厌烦。

阿汉一时头脑发热,竟转过头对教官大声说:“教官!是我谈想爱的!是我!”教官有些愣忡:“你说什么?”阿汉挺直胸膛,大声说:“教官,不是他的错,都是我的主意!

是我在谈爱,热气球也是我放的,还有一—忽然有人一记拳头朝他脸颊狠狠打来,阿汉没有防备,被打得跌坐在地。

当他缓缓抬起头,错愕地发现,出手打他的竟是Birdy“张家汉!关你屁事!你啦!”Birdy未对阿汉如此咆哮过,他的右手仍紧握成拳,整个人因为怒,连头都还在微微抖,“我的事情你少管!”他第一次见到Birdy这样的神情,愤怒、困惑痛心他甚至觉得自己在Birdy眼里看到了鄙夷!

是,他就是这么卑微、这么贱,明明知道Birdy对自己如此冷淡,却还要自作多情!

在阿汉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之前,他已经朝Birdy扑了过去劈头就是一阵痛打,像是要把深藏在身躯里的愤怒全部发泄出来Birdy不甘示弱,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反而是一旁的大人看傻了眼“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随着自己每一拳挥出,阿汉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为什么?!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扭打间,Birdy反问:“我到底哪好?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管我了?你才是为什么非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阿汉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为什么就是无法放手?

“好了!你们两个都住手!再打下去两个都记大过!”教官在一旁喊。

但两个男孩恍若未闻,继续扭打在一起,直到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先是拉开阿汉,又推开Birdy,同时喊:“好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听到消息赶来的欧神父伸开双手,挡在两人中间。

阿汉与Birdy喘着气,互相瞪着对方,Birdy忽然转身就跑,阿汉立刻想追上去,却被欧神父拦下,只能眼睁看着他跑走。

还打不够吗?”欧神父厉声说。

教官这时站出来,语带责备地对欧神父说:“我不是早就说过了,社男女应该要分开练习!这两个都是你们管乐队里的,神父,你看现在该怎么办?”欧神父将阿汉带到小乐器室里。

放学钟声响起,几个先到乐团练习室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吹起了乐器阿汉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额角上一处伤口还在流着血。

欧神父拿过一个药箱,放到他面前示意要他自己处理伤口他只是看了一眼药箱,没有动作继续瘫在椅子上。“再一个多月就要联考了—”欧神父还没说完,就被阿汉懒洋洋地开口打断:“是还有四十一天…”欧神父凝神看着他,忽然笑了,说:“你有些不一样了”“有吗?我不觉得”阿汉口是心非地说是的,他的确是变了。

他变得不再那么快乐了他变得很痛苦丶很压抑还有困惑。

“我记得你以前高一刚进管乐队的时候一—”阿汉再次打断欧神父:“神父,你可以快点开始吗?辅导完了我就可以走了吗?”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所有曾经与Birdy一起待过的地方。欧神父笑着说:“辅导什么?我觉得谈恋爱很好啊,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故事,是怎么开始的,是哪一班的女生?”阿汉一愣,抬头望向欧神父也许这个人能够了解,他心里想着却又迟疑着到该不该说出口?

毕竟那并不是能够随意在人前谈起的事。

在大人眼里那甚至是一种羞耻败德的禁忌。

但欧神父只是慈祥地望着他终于,阿汉深吸口气,说:“神父,我可以要根烟吗?”他需要先暂时转移注意力,才能镇定下来,开口说出自己的秘密欧神父笑了笑开始卷烟阿汉望着欧神父专注卷烟的神情犹豫着,真的要全部说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