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第2/2页)

“可以了,”匡正不想再听下去,太残酷,“覃总……”

“我那时候一定疯了,灵魂出窍,等我反应过来,满手都是红,不是深红,也不是桃红,”覃苦声瞪着眼睛,“原来是血,刮刀不在我手里,我还给他了……他一声都没叫。”

匡正皱着眉头别过脸。

“他的眼睛很漂亮,对吧,”覃苦声说,“他的画也很漂亮,有种奇妙的纵深,但从那天以后,他再没画出过能把人吸进去的空间感,是我,终结了他的天赋。”

这是严重的人身伤害,匡正拽住他的羽绒服:“立案了吗?”

覃苦声摇头:“他没报警。”

匡正意外:“不了了之了?”

“我们是孽缘,”覃苦声苦笑,“互相欣赏,互相嫉妒,互相帮助,互相伤害。”

匡正松开他,他共情不了、也不想共情这种病态的相互折磨。

“所以我不画画了,”覃苦声吸了吸鼻子,坐直身体,“我这辈子只剩下一件事,就是让全世界看见陆染夏的画,我拿了他的眼睛和1号墙,我会把我的未来还给他。”

所以覃苦声才是陆染夏的经纪人。

所以他们的艺术咨询公司才叫苦声染夏。

“我知道了。”一个沉重的故事,匡正陷入了一种莫可名状的忧郁。

覃苦声从椅子上起来,耷拉着肩膀,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匡正叫住他:“覃总,”他很郑重,“抱歉。”

覃苦声没回答,啪嗒,门从外面关上。

段钊回桌边去收拾文件,汪有诚想了想,叫匡正:“小画家那只眼睛可以做文章。”

匡正迟钝地回过头。

“不过得换一版故事,”汪有诚夹着笔记本思考,“画家、独眼、血……还缺个漂亮女人,那一刀让女朋友捅,要比男同学更有戏剧性。”

匡正觑着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人很冷酷,不愧是做HR的,覃苦声那么强烈的情绪,他都没受影响。

“你同意的话,我找人做个文案,春节买几天热搜。”

但从生意的角度,汪有诚这样是对的,匡正提醒他:“先跟覃苦声沟通好,别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

汪有诚捻着自己细细的眼镜腿:“他不是想让全世界看见陆染夏的画吗,这点盐,再疼他也会同意。”

“金刀,”匡正接着布置,“可行性报告通过,你着手吧。”

“明白,”段钊抱起文件,“我这就开始筛选策展人。”

匡正点个头,起身往外走。

“匡正,”汪有诚再次叫住他,“我在想,假如是我,一个对艺术品没有任何兴趣的普通人,画廊办展、美术馆办展,我都不会关注,”他一句话,几乎否定了段钊的半个报告,但接着,他说,“不过博物馆的展,我会去看。”

博物馆相比画廊和美术馆,本身就带着权威的光环,匡正立刻看向段钊:“金刀?”

“国内没人这么做过,”金刀斜汪有诚一眼,“我得研究。”

“交给你们俩,”匡正抖了抖大衣,“我先撤了。”

他推门出去,汪有诚紧随其后,段钊在背后嚷了一嗓子:“姓汪的!”

汪有诚停步,优雅地转回头。

段钊走上来,挤开他握住门把手:“别让我再听见你叫‘匡正’,”他没汪有诚高,只能拔长脖子昂起脸,“我们都叫‘老板’。”

汪有诚瞧着这个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年轻上司,笑起来:“OK。”说着,他似有若无往下瞄了一眼。

段钊瞪他:“瞄什么你!”

“没什么,”汪有诚做个“请”的手势,“after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