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3页)

路杳杳抚了抚袖子上的花纹,抬眉,眼尾露出一点冷笑:“不碍事。”

管她要做什么幺蛾子,这里可是东宫。

“太子妃到。”小黄门高声长唱着。

众人齐齐行礼,跪在地上,只看到一条长长的大红色牡丹裙摆曳地而过,当真是合了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的富贵模样。

“起来吧。”上首传来路杳杳含笑的声音。

有人抬头悄咪咪地看了眼太子妃,呆在原地,没有动弹。

路杳杳是长安第一美人,但少年人谁不自负,总觉得自己哪会差多少,往日里见她也都是妆容素净,模样温柔,可今日却见她这般盛装,艳丽无双,绝代风华。

第一美人,名不虚传。

路杳杳把台下众人的模样收归眼底,心中得意极了,脸上却还是温柔的模样。

“此次东宫第一次大开宴会……”她腰背挺直,气质高雅,嘴里的话不紧不缓,听的人舒服极了。

白月如离她近,自然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脖颈处的隐约红痕,眼底闪过一丝嫉妒之色,但是很快她嘴角一挑,露出冷笑。

酒过三巡,阆苑格外热闹,气氛热烈,鼓声热烈,击鼓传花中的牡丹花终于落在路杳杳手中。

路杳杳手指捏着牡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白月如,这花是白月如传给她的。

“可没说娘娘不参与游戏。”白月如从席间走到她面前,笑脸盈盈地说着。

“自然。”路杳杳一如既往地温柔。

“是作诗还是喝酒。”她笑着,鸦黑睫毛半敛着光,越发显得柔和。

阆苑的气氛倏地安静下来,柳文宜离路杳杳最近,忍不住皱眉。

白月如沉吟片刻:“我与娘娘也算闺中旧友,娘娘可不会喝酒,吟诗也是一般。”

“就你厉害啊,大才女。”胡善仪冷嘲热讽着,举杯仰头喝下。她的矮座上可不是放着一壶酒,而是一坛酒。

白月如脸色微变,白月瑜柳眉倒竖。

“不可失礼。”路杳杳先发制人地呵斥道,“五娘子性子直,你怎么也这样,还不道歉。”

胡善仪索性扔了小酒杯,拍开酒坛上的泥封,豪爽大气地对着她晃了晃,脸上带着敷衍的笑:“对不起啦,大才女。”

“月如不必听她的,不如继续说。”路杳杳当机立断打断白家人的话,把话题拉了回来,丝毫不给她们发作的时间。

白月如强忍着气:“想请教太子妃一个问题。”

路杳杳挑眉:“请说。”

白月如见她上钩,心底松了一口:“娘娘素来宽厚,也应知道长辈赐不可辞……”

就在此时,只听到湖面上接二连三响起一声短促的尖叫声,紧接着是有人落水的声音。

路杳杳冰冷的眉心还没舒展开,寻声抬眉望去。

只见最西边一个假山边上站着一人,正是穿着常服的太子。

太子一身祥云双绣白色长袍,腰间束着指宽玉带,勾勒出一截精瘦蜂腰,玉冠高束,面如美玉,仪表堂堂。

有人羞红了脸。

但细看去只见他面色冰冷,眉宇间再也没有笑意。

而他面前的湖面上则是扑腾着两个人,那两人竟然都只穿着纱衣,如今一落水,纱衣帖在身上,完全没有遮挡的效果,活似不着素缕的模样。

阆苑中有人吓得连忙捂住眼。

他站在假山边上,突然抬眸看向凉亭,漆黑的眼眸目似点漆,深邃而夺目,可又不带一丝温度。

白月如手中的帕子被攥紧。

很快就有仆人把人捞了上来,温归远直接离开了。

“不过是一场闹剧,诸位不必在意。”路杳杳收回视线,淡淡扫过白月如,“殿下为了秋闱之事,殚精竭虑,母后心疼,送了两位婢女伺候。”

她长叹一声,体贴说道:“本宫原以为是母后所赐之人,自然是十分放心,就一直放在殿下身边,却不料……”

“平白污了母后名声。”她恨铁不成钢地说着,“绿腰按规矩办事吧。”

白月如倏地一惊:“那可是姑母赐的人。”

路杳杳惊讶地说道:“若是温和之人,殿下收用本宫自然不会阻拦,可这等不安分守己之辈,坏了规矩。”

“母后管理后宫严苛,想必是理解的。”她给皇后戴了一着。

白月如抿唇,无法再开口。

到底是东宫之事。

谁知路杳杳很快就转念说道:“不过五娘子说的对,长者赐不敢辞,这些人还是留着吧,只是以后是万万不能靠近殿下了。”

底下不少娘子夸她善良仁义,堪为表率。

“五娘子你说的对吗?”路杳杳扭头问她,“五娘子应该也是明白本宫的苦心的,以后也是高门主母,这等容人之心是需要有的。”

白月如不敢应话,莫名觉得眼皮子直跳。

只是今日的宴会注定一波三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很快就听到东边也紧接着传来一声尖叫,赫然是一个男子,然后是混乱之声。

“啊,大胆。”梅林中传来一个怒斥声。

“淑妃娘娘在此,何人在此孟浪,不知羞耻。”

东边是连着御花园的梅林假山。

只见一条雪白的大狗,浑身湿漉漉的,欢快地摇着尾巴,嘴里叼着一截乱七八糟的衣摆,那件衣服上则露出一条没穿裤子的腿。

是一双男人的腿。

“汪汪!”大狗疯狂的用爪子拍着那条大腿。

赫然是平安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