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韩霁料到他们搬回汴京, 卫国公府那边少不了要有动作,为了让生活稍微平静点,于是他机智的在时隔两年后第一次回国公府时再次跟卫国公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反正卫国公也不是真心想让他们回国公府住, 韩霁跟他吵一架能换来一段时间的平静,再合适不过了。

卫国公府那边不来纠缠, 林悠也不用费心应付。

这日, 杨商俞按照他们从安阳县离开时给的地址找了过来, 给林悠带来一个消息,她的《猛虎下山图》被画院评为当年画魁,而另外两幅《三峡图》和《海棠图》也获得嘉奖, 这事儿林悠来汴京之前, 杨商俞就已经向她透露过,有画院这边的官方认可,林悠这个名字如今在画坛小有名气, 只等《猛虎下山图》回归书画斋, 杨商俞都想好了后期该怎么运作。

只是原本应该走流程,画院评完之后,就该将所有的画的原作和奖赏一并发还江南书画斋,然而,她的《三峡图》和《海棠图》都被还了回来,唯独那副《猛虎下山图》仍留在画院之中。

杨商俞此番是被画院主动召来汴京的。

“……事情就是这样。画院那边希望与你见上一面, 他们不知道你已经来了汴京, 才将我召来问询的。”杨商俞说。

林悠惊讶:“为什么要见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很少!以前画院纵然觉得哪幅画好, 也只是加一些奖赏与激励之言, 很少主动让画师入宫相见的。那种耄耋画师,德高望重的倒有几个,像你这般年纪的绝对是旷古第一人。”

杨商俞告诉林悠:

“我去画院之时, 还不确定你是不是已经到了京里,他们让我寻到你之后,直接带去画院。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跟我走一趟?”

时间方面,林悠倒是很充裕,只是有些不安。

可宫里要见她,她再怎么不安也必须要去,于是跟杨商俞约好了十天后,给林悠做好心理准备。

杨商俞走后,林悠把这件事告诉韩霁知晓,问他知不知道画院此举何意。

“你说,会不会是我的画中有哪里不妥当,影射了什么什么人,画院才独独把我的画给扣下了?”

林悠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古时候写个诗都有可能不安全,她那么大一幅画,会不会哪个角落被有心人恶意解读?

韩霁仔细考虑了一番后,给出了让林悠稍微安心一点的回答:

“不会。那幅画的立意是画院使者提出的,再说今年生肖为虎,画虎之人比比皆是,你的画既然已经被画院评为本年画魁,那就说明画院是认可你的画的,到如今也没听说要取消,我觉得定然不会是哪里不妥。”

林悠想想好像也对

这幅画是她和李先达斗画时,由画院使者提出的画虎贺年,并非她自己要画的,就算有哪里不妥,应该也怪不到她头上吧。

“那会是什么呢。”林悠瘫坐在韩霁的圈椅上发愁。

韩霁走过去捏了捏她柔软的耳垂:

“全天下那么多画师,每年有数以百计的画卷送入宫中,唯独你的被留下,怎么看都像是要给你一份旁人没有的殊荣。”

被韩霁捏着耳垂很舒服,林悠干脆把整张脸都往他掌心蹭过去,抱着他的腰似乎能让她安心些。

“什么殊荣啊?我现在就想赶紧把我的画拿回来,得了画魁之后,舅舅那边肯定能帮我卖出个极好的价钱!”

这才是林悠心心念念的事情。

韩霁无奈叹息:“真是个财迷。那画你之前不是说给我了吗?”

林悠嘿嘿一笑:“给你给你,卖的钱都给你。”

韩霁:“我要钱做什么,我又不缺。”

林悠暗叹一声饱汉不知饿汉饥:“我缺啊,相公。你家那么大个门庭,我得攒多少钱才能攒够嫁妆啊。”

韩霁双手捧起林悠的脸问:

“你在攒嫁妆?”

林悠乖巧点头:“嗯。”

“攒了想嫁给谁啊?”韩霁问。

林悠双眸闪动:“嫁给……状元郎啊。”

韩霁捏着林悠两颊的肉肉,语气危险:“若我考不中状元郎呢?你要改嫁吗?”

林悠忍着笑:“你考中什么,我嫁什么?”

韩霁附身亲了下她:“这还差不多。”

**

约定的日期很快就到,林悠跟着杨商俞去画院。

这里的画院设置在宫中,而皇宫分为内宫和外宫,内宫自然就是皇帝和他亲爱的妃子们的起居宫殿,外宫则是陛下的勤政之地。

先帝赵昉酷爱文艺,因此画院、染院等与文艺相关的部门才得以设立在宫中,以便皇帝随时雅兴大发,现任皇帝对艺术的爱好虽然不及先帝,但也没有下令将画院改立他处。

“如今的画院院正叫冯如,之前也有过几位院正,但不知因何最终都被今上撤职,唯有冯画院的在任年份最长。”

路上,杨商俞对林悠简单科普了一下表面信息,比较深入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杨商俞是江南书画斋的斋长,不是官身,没有品级,原是没有资格入宫来的,这回据说也是因为今年画院的画魁出自江南书画斋的缘故,他这个斋长才得以有此机遇被召上京。

“我也是第一次见冯院正,还是托了你的福。”杨商俞说完,低头整理了一番他的文士服。

“师父说他以前在画院任过职,也不知冯院正认不认识他。”林悠说。

杨商俞摇头表示:

“估计他当年在画院里就是个小喽啰,我后来问过几个画院使者,他们都没听过杨福这个名字。”

林悠不解:“不会吧。师父说那年叛军入皇城,他还受了哪个主子的命,保护什么小主子出京,还被追杀……”

杨商俞叹息:“我后来仔细把他的话捋了捋,感觉漏洞非常多,说不定是他自己编的,为了让我少恨他一点,就为自己编了个保护小主子所以回不来的故事。”

“……不至于吧。”老杨临死前告诉他们这件事的时候,看着挺真诚的。

但林悠其实也没什么底气,因为老杨的性格就是很古灵精怪,神神道道,说话半真半假,让人摸不着头脑。

“谁知道呢。反正他说的那些事情,没一件能证明。他要在宫里真那么受重视,怎么可能连姓名人家都不知道。”

杨商俞提起自己那个一生不靠谱的爹,也是无奈加无奈,所幸现在身死人亡,过往恩怨不提也罢。

两人很快来到宫门外,杨商俞交了画院给的临时手牌,将两人身份登记在册后,由外宫处的两个小太监给他们引路,送到了画院外面。

期间光是查验身份就弄了三回,到了画院外面,第四回。

林悠不禁感慨,原来‘禁宫森严’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就这么一小段路,反反复复查验这么多回,恨不得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个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听说还有暗卫在看不见的地方,这么严格,刺客能混进宫的可能性几乎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