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瞧着主家的船越走越远, 岛上几人的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

十四娘第一个瘫在了地上。

一上午都没怎么歇息过,手都快酸死了。

其他几个互相看了看,虽然手上的动作慢了下去, 却没有停下来。

“哎!干嘛那么老实。这是海岛, 不像石场还有监工。咱们干不干活儿,她们又不会知道的。歇一会儿怎么了嘛。”

没有人理会她。

四个人都在专心的做着手上的活计, 忙完了自己那份后便开始在海岛上转悠起来。

主家临走的时候儿说了, 岛上除了树不能动, 别的都无所谓。他们干完活儿后就可以在岛上转转熟悉岛上的情况。

若是有那个运气能抓到什么野物, 也可以归他们所有。

说实话, 这样大方的主家, 他们还真是头一次见。

而且这里的环境和采石场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这里没有时时刻刻拿着鞭子盯人的监工,也没有永无止休的干活。像现在这样干完活儿还能自由的活动, 那还是十几年前的事儿。

尽管这是一座孤岛, 仍然是被囚禁,但他们知足了。

四个人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两队。

苏十一带着十二和十三走了左边,祝十五一人走了右边。

十四娘眼瞧着人都走了, 沙滩上就剩自己一人, 立刻爬了起来, 朝那祝十五小跑了过去。

脚镣叮叮当当在身后响起, 祝十五却没有回头,反而走的更快了些。

“祝十五!你等等我呀!喂!”

不管身后的咆哮咒骂是多么刺耳, 小小少年仿佛根本就听不到一般, 很快消失在了林子里。

他的运气还不错,走的是玉容她们之前走过的那条路,顺着那条小路, 很快就看到了岛上那片淡水湖。

主家之前有说过岛上有湖水,可以取用,想来正是这片湖了。

真漂亮。

祝十五寻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望着湖面开始发呆。

其实他根本就不是巫沧国的人,只是他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耳朵上的这个黑耳洞,是当初偷偷抱走他的那个男人用针扎穿后拿了什么东西涂抹黑的。他说是种毒,只要自己乖乖听话,等自已成年后,便会将解药还给自己,并放自己离开。

那时年幼无知才会相信他的话,随着一年年长大,他心里也渐渐明白,那个男人根本不可能放自己离开。

所以他才费尽心力从那巫沧族的藏身之处跑了出来。

原以为逃出来便能得救了,结果却被当成巫沧国的余孽抓进了牢里。

起初他喊冤说自己不是巫沧人,还有人带他去查验。可查验出来他身上的血竟然和巫沧国的人一样,都是甜的!

有着标志性的黑耳洞,又有着和巫沧国人一样的腥甜的血,如此铁证之下,没有人再相信他的话。

不管他喊了多少冤枉,都没有人再理会他。这几年,他喊累了,也认命了。原以要为要在地牢里关上一辈子,或者是像别人那样被送到外面做苦力,没想到……

居然来了这里。

其实在哪里都没有什么意义,他永远都只能是个奴隶,永远都再不能见自己的亲人。

“喂!叫你等我,你没听见啊!”

一道尖利的女声打断了祝十五的思绪。

十五没有理她,转过头去看另一边。

十四娘憋了一肚子的火追上来,又瞧见他这副模样顿时心头火起,伸手就是狠狠一推。

没有防备的十五就这么被推到了冰寒刺骨的湖里。好在湖边水浅,他稍微扑腾几下又爬回到了岸上。

“哈哈哈哈哈,让你不理我。大家都是奴隶,你装个什么劲儿。这里你最小,还敢不听话。下次再这样我还收拾你!”

十四娘伸腿还想踢他两下,却叫人抓住脚脖子瞬间拉下了湖。

“你!!”

她一站起来便想咒骂一通,却被十五那凶狠的眼神吓得噤了声。

欺软怕硬的十四娘硬生生又将话咽了回去。

一刻钟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草棚里。

其他三个比他们先回来,瞧见他们那一身湿漉漉的样子仿佛都没瞧见似的,自顾自己的做着各自要用的东西。

十五强忍着刺骨的寒冷,躲进草棚里头换了衣裳。自己的衣裳换上还是冷,他又加了一件主家之前拿来的袄子,这才恢复了些精神。

把衣服挂在一根树干上后,他转头又进了林子。

岛上虽然有主家拿来的一袋粟米,但每日吃的都是有定量的。他又吃不下那个咸鱼干儿,所以只能自己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食物。

十五一走,苏十一几个又恢复了谈话。

“我瞧着他两像是打架掉湖里了。”

“好像是的。诶?十四娘怎么躺下睡了?她活儿还没干完呢?又想让咱们帮她干?”

十三娘想起以前在石场时便是被她这样坑苦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扔了手里东西就要去找她算账。

十二赶紧将她拦了下来。

“主家可是说了,咱们各干各的。干的多,吃的就多。她不愿意干就不干吧,明儿个,等主家来了,她就知道厉害了。”

苏十一也是这个意思,十三娘便不再坚持重新又坐了回去。

这一晚,许许多多的人都没能睡上一个好觉。

陶家老两口正在发愁着老二的婚事。

“他爹,你说以阿容她们家现在这样的家底,咱家要是想给老二定下阿玲来,这聘礼……”

“唉……”

陶二叔也愁啊。

要说他们一家在村子,日子虽说不是最好,却也不差。尤其是揽了做灶台的活儿后,一个月总有好几银贝的收入。

原先想着玉玲还小,自家又刚刚办过婚事,便等个两年,攒两年钱了到时候多给些聘礼风风光光的将她娶进门。可是现在,人家家里有石屋,有海岛还有奴隶。自家有什么呀,十几银贝和一座泥砖院子……

想想都舍不出那个脸去开口。

“要不,就再等等吧。咱一家好好干两年,多存些银贝。玉家几个丫头都知道咱们家的情况,能拿多少她们心里也有个数儿。只要诚意到了就好。”

“也行……只是,老大媳妇儿的聘礼咱们才给十个银贝,老二的给多了……”

这一碗水端不平,家里就容易生口舌之事。村里他们见得多了,一点儿也不希望自家也变成这样。

“到时候儿再说吧,唉,睡觉睡觉,明个儿还得跟她们再上岛去瞧瞧呢。”

老两口没再继续说话,黑夜中,四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哪儿有要睡的样子。

此刻同他们一样辗转难眠的还有玉家姐妹三。

不对,是姐妹两个,因为玉竹已经‘睡着’了。

玉容白日里一直和陶二婶在一起,对她情绪上的变化难免要更敏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