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5页)

大伯来喊沈而铵:“你父亲叫你过去。”

沈而铵没起来:“他,不会真的,要见,我。”

大伯也知道沈寄是说的场面话,他是故意要顺对方的意,让沈而铵难堪。

他精心栽培自己的两个儿子,做着能被挑中一个当继承人培养的梦。哪怕沈而铵是个摆设,却也碍眼。

奈何大伯各种难听话都说了,沈而铵依旧无动于衷。

大伯只好不甘地作罢,他往大厅走,不知怎么忽然停了下来。刚才他说的那些都是话里有话,拐着弯的用激将法,一般人听了不可能没反应,沈而铵一个高中生,有那么好的定力?

是他多想了吧。

沈寄没带过沈而铵一天,也没让人去教他。沈而铵除了折纸,还能干什么,绣花枕头而已,说话都不利索,也就在学校里受人吹捧,进社会了与人正常交流都不行。

沈而铵的蜻蜓快折完了。

有个穿公主裙的小女孩跑到他身前:“铵哥哥,你折的蜻蜓好好看。”

嘴甜的孩子是被大人叫过来的,说的话也是大人教的。

沈家大人跟人打赌,看自家孩子能不能从那花瓶废物手中拿到蜻蜓。

拿到了,就卖给出价最高的某家千金。

当他们看到孩子拿着蜻蜓回来的时候,满脸都是赌赢了的不屑和得意,可他们从孩子手中扒出蜻蜓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很难看,像被人塞了一碗苍蝇一样。

因为那是一只没有头,没有翅膀,断裂的,残破的,纸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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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还开着,客人们在对沈家家主奉承,对老夫人的病情表达关心,不重样的祝福往外蹦,飘满了大厅。

沈而铵拿出手机,再次看茭白给他发的生日祝福。

成年了啊。

成年了。

没有继承权的独子,确实如茭白所说,处境尴尬,他没资格留在老宅了,只能走。

当他被母亲带到这座大宅门口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这个家里,他没安定感,也体会不到被容纳的感觉,他始终是个外来者。

沈而铵的头有点疼,他坐着缓了一会,收到了一条短信。

来自陌生号码。

-十八岁生日快乐【要开心,加油哦】

沈而铵的唇角一抿,是那个女孩子。他将手机举近,低眸,逐字逐字地看。

看了好几遍以后,他将短信删了。

沈家的人,即便没有继承权,也不会有选择权。

想要什么,必须自己去争取。

而有些东西,注定不属于他,他不配拥有。

沈而铵默然地望着大厅的谈笑风生与权贵奢靡,他望了许久,垂头给茭白发信息。

-我没有蛋糕吃。

茭白没回,但沈而铵在不久后收到了一份外卖。那是个绑着彩带的方形盒子,看包装就知道里面是什么。

沈而铵签收,抱着蛋糕离开了充斥着权力和虚伪的老宅。

成年之日,他的人生走上了新的起点。

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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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在兰墨府吃汤圆,不知道沈而铵在生日宴上的处境,被为难是一定的了。年少时给他白眼的,在他长大后都会看他脸色行事。

沈而铵蓄谋已久,他一掌权就所向披靡,沈寄再也没拿回来分毫权力。

那些大家族看曾经的花样美少年成为心狠手辣的商界新王,他们后悔得想回到这时候,把自家孩子塞人手里。

可想而知,礼珏被沈而铵养了很多年的事曝光后,他成了南城多少人的眼中钉。

茭白把碗中的最后一个红豆沙汤圆吃掉,对着明亮却阴冷的厅堂发呆。

戚以潦的活跃度还没到20。

想要对付戚以潦,除了读经书跟外文手抄版,就只能从鬼神之说这个方向来了。

要让戚以潦投在他身上的好奇心越来越多。

茭白双手坨腮,手指在他还有点浅色伤痕的脸上一下一下点按。他看的狗血漫里没什么灵异妖怪的题材,都市豪门最多,其次是古代师徒主仆类,正正经经的撒狗血。

所以鬼神这块,他没法从看过的漫画中拎出情节用,只能自己编。

去年年底,他在熙园被抬去医院,医生诊不出来他的情况。

戚以潦不是坐在床边,对着昏迷的他问“没有外伤,怎么疼成这样,是不是中邪了”,还让他醒来说说吗?

怎么戚以潦到现在都不问?

忘了?

那他得想办法让戚以潦想起来。

茭白给章枕发微信,问他在哪,为什么没和戚以潦一起回兰墨府。

章枕在西城一家族的婚宴会上,他脱了皮衣卸了枪穿上西装,代表戚家出席,得待一会才能走。

-白白啊,三哥今天在公司大发雷霆,他的脾气不太好,一会你上去专心点读书,别开小差让他生气。

茭白对他发语音,“他还大发雷霆?什么样子,你说说。”

章枕不知在哪回的语音,背景很静,显得他的声音比平时要低沉:“见过绅士发火吗?”

茭白按语音听完,回,“没见过。”

“绅士不会肆意放纵自己的情感,所有。当他们被惹怒,他们在做出暴力行为前会先伤害自己,自我约束,如果让他们发怒的人和事还是不能消失或解决……”

章枕的语音里就到了这,没说下去,这钩子勾住了茭白,他没再发语音,只发了个“大脸猫狂冒汗”的表情。

回他的是两个火柴人勾肩搭背的表情,还配了“哥俩好”三个字。

茭白本来不想找戚以潦,现在他要找。

戚以潦今天的脾气不好,岂不是说,他的面具有松动?好事情啊。

茭白拎著书包往楼梯口走,脑中浮现出他在三楼小佛堂给戚以潦读书的画面,当时他碰倒了不会的词,又见戚以潦跟猫都安宁了就想撤,谁知戚以潦徒然出声,对他发火,却在将戒尺挥过来时,自己用另一只手拦了。

像是自我斗争。

理性跟感性在撕扯。

挨了那一下,戚以潦的手臂都在颤,衬衣更是渗了血痕,可见力道有多重。

戚以潦没有直接惩罚他,而是质问他,甚至仿佛是埋怨他为什么不认真,为什么偷懒,为什么不好好读书,等他诚实地讲了原因,戚以潦就给了警告。

茭白舔舔微干的唇,那时候他要是不诚实,没让戚以潦消气,戒尺就到他身上了,会是比直接惩罚他更可怕。

道理很简单。

一个人惹你生气,你忍了,希望对方不要再犯,可对方再犯了,你的负面情绪就是双倍三倍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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茭白一步步爬楼梯,这里全是监控,既然柳姨没出来阻止,就说明戚以潦是准许他上楼的。

三楼是平层,只有一个小佛堂和一大片空地。

那戚以潦不是在二楼,就是在四楼。

大几分钟后,茭白骂骂咧咧地从五楼下来,没有,都没有,戚以潦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