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医科大附近的医院, 茭白拍了片子,胳膊肘跟膝盖上的擦伤也处理过了,他拿着报告从诊室出来, 一个劲地看着接电话的章枕。

这在路过的患者看来,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怪恶心的。

茭白对那几道视线视若无睹,他今晚是特地在学校附近溜达的,开学嘛, 在弟弟这件事上尤为感性的章枕有可能会来逛逛, 结果还真的让他碰上了。

这会儿他已经平复了重逢的心情。

实际上对茭白而言, 一年就是闭眼睁眼, 他昨天才见过章枕, 昨晚才被戚以潦捣哭。

茭白等章枕挂完电话, 就表达谢意:“先生, 谢谢您送我来医院。”

“没什么的。”章枕说,“你是医科大的学生?”

茭白点头,听他问, “大几?”

“大三。”茭白说。

“大三啊, ”章枕随口问,“哪个系的?”

“临床。”

章枕愣了愣, 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那你和我弟一个系。”

美人在骨不在皮,瘦了,被药物和怀念伤痛腐蚀了,还是美,那双桃花形的眼睛看人的时候,雾气昭昭,温柔而迷离, 眼里像是有一湾春江水。

茭白想抱抱章枕,可他的手臂都抬不起来,就跟他妈的被一群大汉箍着一样,他做出惊讶的表情:“先生,您弟弟也在医科大?”

“是啊。”章枕喃喃,他很快压下伤感,“你能自己回学校吗?”

茭白抿嘴,目前为止,除了想抱章枕的念头被禁,其他都没事,说明他和章枕的谈话都符合陈望的人物视角,他小声说:“可以的。”

章枕点点头,他还没迈开脚步,耳边就想起学生的声音,“您把您的微信给我吧,等我回学校了,就尽快把医药费还给您。”

茭白手机上的支付软件没绑银行卡,他是真的没钱付医药费,是章枕付的,这可是能拿到联系方式的绝佳机会。

章枕疲了,想回去吃药睡觉,他摆手,姿态疏淡了不少:“不用了。”

“怎么不用,”茭白认真地说,“撞到我的不是您,送我来医院是您菩萨心肠,可我不能还让您付医药费,我们非亲非故的,我受这么大恩,良心上过不去,还请您理解。”

一番话都没遭禁制,茭白趁热打铁,对章枕弯了弯腰,诚恳道:“如果您是不想和我这种小人物有瓜葛,那您大可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会给您添麻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气氛已经有点僵硬。

章枕没那意思,他也没浪费时间解释,只道:“既然你坚持要还,那就加一下微信吧。”

茭白成功得到了章枕的微信。

章枕走后,茭白在椅子上坐了会才起身,系统为他分配的屏障卡是平凡人生,和上流圈不在一个世界。

小人物怎么接触大人物,太难了,根本没机会。

除非大人物注意到小人物。

茭白揉揉脸颊上的淤青,只要章枕跟戚以潦提起今晚的事,以戚以潦的敏感程度,一定会有动静。

戚以潦八成不会立刻露面,而是先调查,再派人监视,找相同点,没有就放饵制造。

今天是茭白重生的第一天,今晚他已经顺利地迈出了一步,局势对他来说太被动,他不能主动做什么,剩下的都只能交给戚以潦。

他要戚以潦给他提供契机。

让他能够以陈望的人物立场,说出以前说过的话,做出以前做过的事的契机。

这样他就不会被禁制,还能露馅。

屏障卡的套路,茭白才用就琢磨出来了,呵呵。

.

茭白回宿舍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场气血方刚的干架,在哪干不好,偏要在宿舍这屁大点地方,他的行李箱无辜惨死。

两个脸红脖子粗的室友见他进来,就啐一口,踹椅子腿,两人跟公鸡似的,还想再干。

茭白看了眼屏障卡上的人物介绍,他把手里的药放自己桌上,脚碰碰凹下去一大块,烂了一个轮子的行李箱:“谁弄的?”

宿舍里的火药味一凝,两个学霸帅哥各自收拾东西,没人承认。

“行吧,反正这箱子我用了好多年,也该换了。”茭白才说完,就捡起烂轮子砸出去。

这行为没禁,符合人设。

陈望不会因为外貌的原因自卑懦弱,他性子烈,不然也不会成为茭白的屏障卡。

系统才不会安排性格差别大的。

那轮子砸上宿舍的门,反弹回来,子弹一样飞到阳台,把一塑料桶撞倒在地。坐在茭白隔壁桌的寸头男生吓一大跳:“操,陈望你发什么疯!就一破箱子,老子赔你就是!”

“早说啊,谢了。”茭白满意了。

寸头男生是个暴脾气,又骂起来,骂着骂着,矛头指向了靠近门口的公子哥:“开学当天就他妈跟老子干,有病。”

“谁有病,不是你先找事?”那公子哥把手里的几本书整整,冷淡道。

“我说错了吗,那位大一开学就休了两次学,一次是报道当天没来,一次是军训中途消失,就他那破身体还上大学,不是福厚命薄是什么,”寸头男生鄙夷,“你倒好,茭白是你妈还是你爹啊,那么乱吠。”

茭白表情古怪,冷不丁地听到自己的名字,还真是……

两个室友又打起来了。

茭白眼看战场往自己这边扩散,他刚站起来,右眼就传来一阵剧痛。

草。

茭白捂住眼睛,抄起椅子扔地上:“别打了!”

安静了一秒,再次传来肉搏声。

茭白不管了,屏障卡透露,那两人是暗恋一方和被暗恋一方的关系,反正就是干,他站在镜子前,凑近看自己,一只眼乌青的自己。

气人,还是背背书冷静冷静吧。

宿舍的洗浴设备很好,茭白洗了个热水澡,陈望比他矮多了,衣服严重不合身,他还不能买自己的尺码,这算暴露,所以他穿的是死前的那一身,醒来后就没换过,衣服上都是戚以潦衣帽间的沉木味道。

茭白把里外几件都洗了挂在阳台,室友们眼里那都是陈望的衣物,屏障卡牛批啊。

九月的晚上有点凉意,茭白打了个喷嚏,光溜溜地上床,虽然只有他自己看见自己,但他还是捞起被子盖在腰部,他靠着墙看书,一只手偶尔翻页,一只手在脚踝的纹身上摩挲。

茭白看得入神,都不知道下铺的男生出去了,宿舍里来了个学弟,不是别人,正是和上一世的他同班的系草。

系草和公子哥是兄弟。

“哥,我们找人把黄衡那小子痛扁一顿吧,我来你这三次,两次都能见到他阴阳怪气,真的倒胃口。”

“跟一个草包计较什么。”

“那啥,哥,他好像回回都是年级第一,论坛挂着呢。”

“……”

“这次你们是因为什么干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