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师尊太难当(19)

不等顾朔风开口, 驰钰上前一步抱拳道:“此事本是因我而起,怎能让栖烑师妹代我受辱?我愿当众发心魔誓言,若与栖烑有染, 永世不得结婴!”

驰钰已是金丹巅峰, 旁人行不行灵虚子不敢保证, 驰钰他十分看好, 笃定了他不日定能突破瓶颈, 成为宗门又一位元婴修士,再过千年, 说不得就能成为同他师父一样的化神修士。

一个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怎能因区区一介废灵根随意发毒誓?

这就好比高高在上的皇帝与奴籍贱民, 宁可杀了贱民以正视听,也绝没有皇帝纡尊降贵发这种断子绝孙差不多毒誓的。

灵虚子蹙眉道:“胡闹!心魔誓言岂是随便乱发的?你将你师尊置于何地?将本座置于何地?又将祖师爷的颜面置于何地?!”

驰钰一贯尊师重道,仁义礼智信, 温良恭俭让,他素来都是典范,一听此言,当即屈膝跪倒, 迎头便是一拜。

“弟子知错,请掌门师叔责罚!”

灵虚子摆了摆手, “罢了, 念你初犯,起来吧。”

驰钰并未起身, 转而又冲毗罗磕了个头。

“请师尊改选他人参加修真大比, 如此便可避免徒儿令宗门蒙羞, 也不必再澄清此事, 任其慢慢消散便可。”

不等毗罗表态, 灵虚子一个甩袖,团风骤起,直接将地上的驰钰掀得站了起来。

驰钰吓了一跳,慌忙还要再跪,灵虚子斥道:“不许跪!不许再说这些大逆不道之语!为了区区废灵根置宗门荣耀于不顾,你师尊就是这般教你的?!”

“弟子……”

灵虚子打断,虎目圆睁,不怒而威。

“毗罗!”

“在。”

“教不严师之惰,去毗娑池思过!”

驰钰想跪下求情,又想起方才灵虚子不准跪,只得抱拳急道:“这不关师尊的事,求掌门师叔不要牵连师尊!一切有弟子一人承担!”

“你承担?宗门荣辱你一人承担得起吗?!!”

“弟子……”

“不必再说!毗罗!还不下去!”

这事的确没有好法子,毗罗只擅长炼剑斗法,弯弯绕绕的实在不行,掌门都发了话了,他只得领命下去。

临走前他不忘叮嘱驰钰:“不可再惹你掌门师叔动怒。”

遂又看向顾朔风,“不管此事如何处理,这娃儿的剑,我管了。”

这话一出,连灵虚子都忍不住多看了毗罗一眼。

炼剑极为费神,尤其毗罗身为修真界第一炼剑师,对剑的要求更是严苛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耗费的精力就更是难以计数。

哪怕丁点儿瑕疵在毗罗眼中都是废剑,是要丢掉的,而他丢掉的这些剑已是众人争破头的至宝,旁人炼剑少则几日,多则几年,顶破天了,毗罗炼剑,百年起步,上不封顶,不用想也晓得有多珍贵。

平日里求剑者恨不得踏破清平宗大门,毗罗几乎从未应过,他炼剑极为随性,很少专门为谁量身定制,整个修真界,除了他自己,只有灵虚子、明煊和不修是他量身打造的佩剑,其余峰主、长老,都是他炼成后谁合适用便赠予谁的。

粗粗算来,毗罗已有五千年不曾专门为人炼过剑了。

没想到今日竟主动提出为这小不点儿炼剑,怎能不让灵虚子诧异?

修真界第一的炼剑师亲口承诺赠剑,若让旁人听了去,只怕又要掀起轩然大波。

毗罗走了,掌门垂眸又细细打量了小栖烑几眼。

——难怪她天梯能攀那么高,原来是个机缘极好的娃儿,若非资质实在太差,那最后一级必然是能攀上来的。

顾朔风也有些诧异毗罗能出此言,看来毗罗是真十分看重驰钰这个大徒弟,为替徒弟致歉,竟做出了这种许诺。

不过这样也好,能彻底打消灵虚子对栖烑登天梯的怀疑。

小栖烑左看看右看看,知道他们是为了她争吵,却不明白到底在吵什么,只能一言不发站在顾朔风身后,仰着小脸扑闪着长睫毛。

驰钰眼看自家师尊因他受罚,愧疚难当,也知晓师尊承诺炼剑是为了自己,更是无地自容不知该怎么办。

灵虚子发话道:“好了,这事便这么决定了,明日早课当众验明正身,都回吧。”

驰钰剑眉紧锁,实在不忍心如此伤害小栖烑,盘算着要不要不顾一切当众发下心魔誓言?

他不怕受责罚,就怕掌门师叔迁怒师尊。

到底要不要?

灵虚子瞥了他一眼,冷眉道:“若你胆敢擅作主张,便让你师尊代你受罚,以你师尊的修为,少说也要罚他三百祖师棍!”

“师叔!!”

“还不下去!”

驰钰还想再说,眼前绯袖摇曳,顾朔风探臂拦住了他。

“你先带着栖烑到殿外候着,我与你掌门师叔有话要说。”

驰钰自是听明煊的,领着小栖烑先出去了。

灵虚子方才责罚毗罗不过是做给驰钰看,这会儿小辈儿们出去,他威严的神情也瘫了下来。

灵虚子叹气道:“我知那娃儿是你带来的,我这般处置让你失了颜面,可眼下也没其他法子,委屈你了师妹。”

“若我有其他法子呢?”

“你有?”灵虚子诧异地抬眸望向她,“什么法子?”

“驰钰眼看结婴在即却无法突破,必是遇了瓶颈,师兄只消对外宣称他是为劫所困,需堪破情劫方能大成,而天机演算,栖烑便是他的劫,破解之法便是让栖烑与他结为道侣,两人一旦成了道侣,所有谣言便会不攻自破。”

顾朔风说得云淡风轻,灵虚子却气得好悬没呕出一口老血。

“你!你莫不是中了那小丫头片子的邪了?!区区废灵根怎堪配驰钰?!”

“不过是缓兵之计,栖烑尚且年幼,只定下婚约便可,至于之后能不能合籍,全看两人造化。”

“那也不行!待以后悔婚,岂不让人耻笑驰钰背信弃义?”

“我这么做可不全然是为了我,我是为了驰钰,也为了整个宗门着想。”

灵虚子一怔:“此话怎讲?”

顾朔风看了眼殿外遥遥的两道身影,虽然离得不算太远,可殿门设有结界,从里向外看一清二楚,从外向里却是看不到也听不到,正适合……胡编乱造。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看来是到了该说的时候了。”

灵虚子专注地盯着她,这开场白已挑足了他的好奇心。

顾朔风轻叹一声,美人轻愁,未语已让人先信了三分。

“师兄可知驰钰的瓶颈是什么?”

“是什么?”

“便是我方才说的情劫。”

灵虚子蹙眉,“你不会想说,栖烑真是他的劫吧?”

“自然不是,他的劫……是我。”

“什么?!!!”

这话不啻于乱石穿云!惊涛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