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第4/5页)

老工人被她逗笑,忍不住又要咳,脖子和太阳穴的青筋小蛇似的突起,弯曲着,只不过怕吓到她们,他竭力忍耐着,压抑着。

幺妹鬼使神差的用了一把灵力,给他止住了。

于是,老大叔愣了愣,奇怪的看向身边沉默不语的弟弟,“嗨,这身子骨还挺争气?”

他弟只是淡淡的扯扯嘴角,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老工人来了兴致,仿佛找到知己一般,跟幺妹打开了话匣子,给她讲采煤井里的故事,怎么下去,怎么挖煤,甚至怎么鉴别危险情况和逃生……这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比看故事书还让人惊心动魄,甚至身临其境。

幺妹听得一愣一愣的,“真要去到地底下三百多米吗?”

“那当然,煤炭储存在这样的位置,不下去怎么挖得到?”

幺妹咋舌,她没幻化为人形的时候,修炼的地方叫“地壳”,她对数据没概念,以为也就二三百米深。可如果煤层在二三百米,那地壳还不得几千公里?!就像科普书上说的一样!

天哪,她原来是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的呀!

小地精紧紧抱住妈妈,我的好妈妈,谢谢你这么远找到我,还生下我。

黄柔听得云里雾里,几乎听不懂一个词,忽然被闺女抱住,以为她是肚子饿,可餐车一直不过来,她只好从包里拿出东西,让丈夫接两杯开水过来。

老人们生怕他们饿肚子,各煮了二十个鸡蛋给她们……四十个,嗯,还挺沉的。

不用妈妈教,幺妹每只手抓起两个,递给对面的“化学老师”伯伯和叔叔,又拿起一块厚厚的包了红糖馅儿的大饼,分给他们。

两个男人紧张坏了,这年头的鸡蛋谁家舍得吃?都得攒着换盐巴酱油嘞!慌忙想要塞回来,可那位“干部”一样的男人拦住他们,“大家都是老乡,说不定以后回阳城还能见面呢,快吃吧。”

他们兜里,只有两个饭团。

饭团上还沾着些零星菜叶子,明显是煤矿食堂打的饭舍不得吃,捏的。

就着热乎乎的开水,吃冷鸡蛋也不怕噎啦,幺妹一口气吃了四枚,还想再伸手拿第五枚的时候,黄柔按住,“待会儿买饭吃吧,别坏肚子。”

小地精摸摸已经有底儿的小肚子,嗯,是不饿啦。

也不知道是她的地精灵力有用,还是心情好的缘故,对面的“化学老师”一直没有再咳嗽,继续给她讲煤矿故事。

黄柔和春苗,在“哐当哐当”的轮子声里,很快昏昏欲睡。顾学章皱着眉头,表面是在听他们聊天,可心里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太震惊了。

世界上居然还有天然气这样既安全又环保的东西,而且听“化学老师”的意思,在我国大西部,新疆塔里木盆地还有巨额储备。如果真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阳城市的煤矿悲剧可以少一些?

虽然,从短期来看,煤矿产量减少,煤矿停工,有相当一部分工人会失业,会生活困难。可是,失业只是暂时的,健康却是一辈子的。

更何况,从长远来看,历史证明,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座城市是因为矿产资源而永远辉煌的!譬如秘鲁的波托西,就是美国底特律的明天,是悉尼的明天,甚至是东北大庆盘锦宝鸡的明天。

因为,资源是有数的,尤其煤炭是不可再生资源,总有枯竭的一天。现在这代人倒是有工作了,那下一代人怎么办?下下一代怎么办?习惯了对煤炭的依赖,他们如何存活?

对,中国这么大,枯竭了阳城,枯竭了大庆,还有无数个阳城和大庆,可是,被列强侵略的屈辱史还不够记忆深刻吗?中国人的小心翼翼,有备无患,应该刻在骨髓里!

虽然,听“化学老师”的描述,这种叫“天然气”的东西也是不可再生资源,用一桶少一桶,可它至少污染没煤炭大,至少安全。

而在有天然气代替的这许多年里,是不是又能发掘更多的可替代的能源呢?像幺妹说的,风能,电能,甚至太阳能!

只要有个窗口期,中国将是……想到这个可能,顾学章兴奋得汗毛直竖,脸颊发红。

其他人可能改变不了什么,可他是整个阳城市主管油气采购和分配的人,可以说,他的手里掌握着这个煤矿城市的另一条腿!

他觉着,他一定要做点什么。

崔绿真绝对想不到,就火车上的一段奇遇,她居然帮爸爸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

经过三天两夜的长途旅行,晚上八点半,火车准时到达广州火车站。

广州这座城市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就是——热!

大河口出发前同样是晚上八九点,可穿棉袄还有点凉呢,来到这边一下火车,哎哟那个热气直往人身上钻,地面像会散发热量似的,烘得他们心口发闷。

崔绿真赶紧脱下她的小棉袄,只穿一条雪白的带蕾丝的蓬蓬裙,两个小辫儿一扎,露出饱满的额头,当真小公主一般!在人来人往的车厢门口,不少人都在看她嘞。

崔绿真牵着姐姐的手,大方从容的任人打量。广州站的人也太太太太多了吧!车门一开,洪水一样的人流涌出,车站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喊话,可再怎么喊,也没人能听见。

最后,工作人员干脆爬到一个高台上喊,出站的往左,换乘的往右。很明显,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往左去的。

跟着人流,牛屎沟一行跟那位去看病的“化学老师”,他们只知道他叫黄宝能,阳城市宝能县庆安公社人,留下公社联系电话,双方就分别了。

因为时间太晚,去大学报到已经来不及了,顾学章拿着工作证和介绍信,赶最后一班公共汽车,找到广州市物资局招待所,开了两间房。

不知道是他的职务较高,招待所安排的房间比较高级,还是广州这样的大城市都是这样,抑或是天气的缘故,他们的房间里居然有独立卫浴!

这还是崔绿真率先发现的。一进屋,她发现门口右侧居然有间小屋子,推门一看,是一个蹲坑厕所,她震惊极了!

饶是跟着爸爸妈妈住过不少招待所,可房间里有独立厕所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只见那蹲坑打扫得干干净净,贴的一片椭圆形的白瓷砖都能当镜子照嘞!

她们家已经非常爱卫生啦,可厕所也没这么白这么干净呀!

关键是,厕所旁边还有一个高大的长长的白瓷砖大缸,底上有个不锈钢塞子,上头半墙上还挂着个浇花喷头似的东西,一根柔软的波动的管子连接着……这是什么呀?!

“谁要浇花吗?”

春苗跟她住一个房间,此时也跟进来,好奇的盯着那根软管,小心翼翼像会吃人似的摸了摸,“难道是放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