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2/2页)

“胡言乱语。”楼淮祀不满,“我要买的明明是一条街。不瞒通判,我这条街也开店铺,吃的穿着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长命锁与棺材漆哪样都不缺。宋兄记得赏光。”

宋光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毕想了想,自己对上楼淮祀好像说几句就要哈哈,说几句又要哈哈,不哈哈几声,不知如何接话:“知州,栖州的买卖不易做,赚得少,亏得多。”

楼淮祀道:“不问盈亏,我这店铺,主人家是我,客人家也是我。”

宋光牙根都快要倒,默念几声贪嗔痴,罪过罪过,再跟楼淮祀说下去,他怕自己心中恶意丛生,一棍敲死姓楼的小兔崽子,太招人恨了。他也不与楼淮祀绕圈圈,干脆直问:“知州百忙之中抽空来衙狱之中,不知是……”

话未尽,就听狱中一声凄厉的惨嚎,如鬼哭如鸮泣,又似九幽亡魂受不得十八地狱的酷刑从地底深处窜出的凄叫。

宋光与他心腹胳膊上的汗毛竖了又倒,倒了又竖,心口“呯呯”直跳,后脖颈一层的细毛汗。

“知……知……州……”宋光上下牙打着寒颤,说出的话都是支离破碎发着抖。

“宋兄别慌,不过寻常审问。”楼淮祀笑嘻嘻道。

“那人犯所犯何事?”宋光小心翼翼问道。

楼淮祀眉毛都没抬,答道:“罪犯十恶。”

“哦,罪大恶极罪大恶极。”宋光抹了一把后脖子的汗,这一抹,手上水溚溚的,惊魂稍定间,狱中又是一声扭曲的惨嚎声,宋光的小心肝都跟着抖了一抖,顿歇了去狱中查看究竟的心思。管他审的什么人犯,就算是冤狱也与他无尤,不该看的绝不多看。

楼淮祀笑颜如春花盛开,一派和煦问道:“宋兄此来可是有事找我?”

“哦哦,没有没有。”宋光忙否认,端着笑道,“不过看看知州有没有忙完手头的事,可有闲暇与下官等人吃个便饭,见个面……”

“宋兄多担待。”楼淮祀愁眉苦脸,“再多辛苦几日,等我手头事定再议正事,唉……忙啊。”也没心思,他娘子都被人拐走了,还理什么公务,他都恨不得将官印一撂,就此走人。

宋光有苦说不出,当官的脸皮都厚,厚成楼淮祀这样的也算少见,要命的是年岁尚轻,再多爬摸几年,得炼出多厚的脸皮来。

楼淮祀拉着宋光说一箩筐有的没的,宋光一边笑着附和一边还要听狱中惨叫,这使的什么刑法才会痛叫成这般?指枷、脊杖?好似都不像啊。

狱中惨叫停歇,宋光缓缓吐出一口气,天知他如坐针毡,几将拔腿遁逃。

贾先生半驼着背,与始一瘦道士一前一后慢悠悠地步出牢狱,活脱脱仨个鬼差,连皱巴脸上的笑都跟透着阴森,看得宋光腿肚子都酸软了。

贾先生拜见了宋光后,恭声回楼淮祀道:“知州,都招了。”

宋光看着此情此景,越发忌惮了。

楼淮祀则是心头一喜:哈,总算有件喜事,等我弄来这什么黑水,做成百上千只花灯浮在水上给娘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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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州码头一艘小船慢慢靠岸,云水县县令时载跳上踏板,理了理衣帽,带着一个差役在茶铺要了两碗茶两个饼,慢条斯理吃尽后,付了茶饭钱,略坐了坐,慢悠地往府衙走去,走到衙外短街,此处竟是热闹非凡,挖沟的抬泥的,刨木头修房的……

他大感惊奇,干脆立住脚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