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5页)

不知道为什么能让人这么难过,连轻微的呼吸都牵扯着心脏。

李梁文又写了几个字,抬起头道:“只记得那种情绪,不记得那个人了,对吗?”

“……嗯。”

“反射性无意识的情绪?”

“……嗯。”

“也许是你们相爱了很多年,但你失忆前已经和他一刀两断了。”

李梁文并不是第一次充当情感辅导专家,娓娓道来的样子相当有经验:“按照你给的信息,你们之间的事至少也要追溯到十年前。大脑放弃一个人很简单,放弃一段超过十年的感情很难。”

有些东西,已经随着时间刻在骨髓里面,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云及月又忍不住产生了另外的好奇。那样一瞬间爆发的浓烈感情,得是发生多大的事情才能放弃啊?

她完完全全理解不了。

李梁文见她亮起来的眼睛,立刻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劝说道:“云小姐,要学会适可而止,不然你可能会撑不住。”

云及月轻轻点头:“我知道分寸。”

只是好奇心作祟,又不是想旧情复燃,没必要把生活重心全部投在寻找那个人身上。

她就将手里的黑色签字笔放回笔筒,准备说句告别,余光却看见草稿纸上满满的字。

“夏天”。

她刚刚一边和李梁文说话,一边无意识地将这个词语写了几十遍。

……好奇怪。难道这个季节跟那个人也有关系吗?

李梁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盯着白纸上的字眼,若有所思地道:“这张纸可以给我吗?”

云及月收回神,弯了弯眼睛,红唇轻勾:“可以呀。那我先走了。”

离开之后,她并没有回左河香颂,也没有抓紧时间飞意大利去赴秀场的after-party。

她站在路边,望着因为偏远而显得冷清萧瑟的街道,忍不住有些出神。

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云小姐!请留步!”

云及月转过头,就看见李梁文的助手宁西。

“李医生有什么事要交代我吗?”她冷淡地问。

宁西有些纠结:“不是……就是我……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她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似的:“我替李医生整理过你的资料,大致了解你的情况。云小姐,你说你记不起来你的恋人,然后那个男人大概一米八五以上对吧?”

云及月:“一米八七左右。”

宁西用手比划了一下,自言自语:“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是这样的,李梁文医生是不是跟你说过,在你昏迷期间来探望你的只有一位,就是昨天来接你的秦小姐。但是有一个和你描述有点类似的男人,来向我问过你的情况。”

“我们本来是有保密原则的,但在谁都不知道病房里的人是什么身份的前提下,他当时直接问‘云及月还好吗’,我以为他是你的熟人,就告诉他,你并没有危险。

他在门口站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就走了,没有跟李医生申请进病房探望你。”

云及月滞了一下,“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宁西摇了摇头,“只是有一面之缘而已。”

云及月有一点失望,但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宁西这种到处跑的小助手。本就不太可能记住每个搭过话的人的长相。

她准备对宁西说句“谢谢”扭头就走,却没想到宁西踌躇了一会儿,又说话了:

“但是……云小姐,如果我没认错的话,马路对面那个穿着白色大衣的人,就是当时来问我话的人。就是刚刚瞥见了他,我才一下子想起来这个小插曲。”

云及月微愕,在短暂的僵硬后,立刻转过了身。

隔着马路,她注意到了对面树下站着的男人。

在看清他的脸之后,云及月不可置信地捏紧了手指。

她急匆匆抛下一句谢谢你,趁着红绿灯小跑到了路对面。

云及月向来开门见山惯了,从来学不会藏着捏着。她抬起脸,明艳如花的脸上带着笑:“江小少爷,你怎么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她挖空脑子搜索着自己曾经和江慕言的接触,却实在寥寥无几。

印象里,他们好像就只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因为江慕言身份尴尬,她作为江祁景的太太有意避嫌,完全不可能有过多的交流。

——当然,这些都是她现在能想起来的东西。

也许在她想不起来的东西里面,还会有……别的猫腻?

或许是宁西的话影响到了她,云及月有意无意中已经觉得江慕言和她有瓜葛了。

江慕言笑得很淡:“正好能看你一眼。”

这是云及月完完全全没料到的回答。

他承认是来看她的,坦荡,干脆,跟“避嫌”两个字完全没关系。

她错愕了半秒:“看我……?”

“那我之前昏迷的时候,你也看过我吗?”

虽然之前跟李梁文保证过要适可而止,但真相好像就在眼前,云及月根本藏不住眼中星光熠熠的期待。

江慕言别开脸,看向远处,似乎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云大小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直白过头了。

她尴尬地准备补救一番,又听见略带无奈的男声:“一定要我承认吗?”

云及月:!!

这是什么意思!?

来探望过她,却又不想让她知道,而且跟她说话时的语气特别特别温柔,难道……

但是她信里面写的那个人,是作为学生代表发过言的,家世上是天之骄子。江慕言好像不算特别符合。

首先,她不记得江慕言是哪个学校的了,脑海里也没有他当代表的记忆。

其次,江老爷子一心护着江祁景,完全不承认江慕言的身份。江慕言冠着江姓,连家宴都不参加,绝对算不上“天之骄子”这个层次。

云及月很想直接把“我们以前早恋过吗”这个问题说出来。

但她想了想,还是委婉了些:“既然是来看我的,那我现在要走了,你也会走的吧?”

江慕言:“不知道。偶尔也会多留一会儿。”

云及月咬了咬唇瓣:“……那你留着吧,我想要回一中去看几眼。”

“正好我也要去,”江慕言看着她,眼底波澜柔和,“去年十二月末,一百五十周年的元旦晚会,邓校长邀请过我作为校友出席,我有事要做只好拒绝了。现在寒假没结束,趁人少的时候逛一逛校园也不错。”

她愣了下,“什么时候邀请校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江慕言:“名额很少,校长还记得我,就顺手把邀请函发过来了。”

“他记得你,那你当时很活跃吗?比如说当了学生代表,然后上台发言什么的……”

她故意提起这茬,又觉得好像无意间暴露了自己失忆的真相,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句:“我是记不太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