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滨城星级酒店。

豪华宴厅。

极尽奢华的生日宴会正在进行。

优雅舒缓的巴赫乐曲在宴厅中游弋, 衣着光鲜的上流人士三两成群,觥筹交错,维持着人际关系, 璀璨吊灯倒映在金棕瓷砖。

年轻应侍生端着芬芳馥郁的美酒,周旋四处,为客人们斟酒。

忙完一轮,应侍生轻舒了口气, 拖着餐盘转身, 打算回后厨, 不料却撞上一个人。

对方被他的突然转身, 撞得趔趄半步,扶住餐台才勉强站稳。

应侍生一脸惶恐, 忙低头道歉:“对、对不起!”

这宴会宾客非富即贵, 应侍生这份工作, 他得之不易, 一旦得罪人被辞退, 生病父亲的高昂药费, 他根本负担不起。

年轻应侍生怕极了,脸色一片苍白, 根本不敢抬头。

“没关系, 我没事。”

耳边响起的嗓音清越又温润, 像是春日化雪的溪水,在薄暮下潺潺流淌,悦耳又舒心。

应侍生不自觉的放缓情绪,浅浅抬头。

眼前的青年长得非常漂亮, 五官秀丽, 眉眼疏淡, 衣着浅白挺括的高定西服,衣缘边别着一枚精致的飞鸟胸针。

应侍生心里飘忽忽的想,这个人是谁啊,他长得真好看,跟电影明星似的。

这时,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传来。

“小宁。”

应侍生侧身退开。

季老爷子杵着拐杖,慢步走向秦宁。

他一如既往的精神矍铄,面容肃然,但在目视秦宁时,眼神慈爱,笑容满面。

季老爷子左右看了看,皱眉问:“季应闲那兔崽子哪?我让他陪你进来,人哪?”

秦宁说:“进门时遇见季叔叔,让他去忙别的事了。”

季老爷子神色十分不虞,显然不高兴季应闲没把人送到他面前。

这时,秦宁掩着唇轻咳。

为保证通风,宴厅入口的两扇窗户一直敞开着。

秦宁恰好站在风口,寒风呼啸袭入,他掩着唇又接连咳嗽,苍白的脸更白几分。

他身形瘦弱,又穿得单薄,咳嗽时,整个人病骨支离,犹如寒冬枝头那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季老爷子给秦宁顺了顺背,沉脸吩咐身后的保镖。

“赶紧关上窗户。”

保镖立刻去将窗户阖上。

季老爷子又让人去倒温水拿外衣,片刻,他接过保镖倒的水,递给秦宁,又给秦宁披上厚棉衣。

秦宁小心喝了几口,缓过来。

季老爷子关切的问:“怎么样,好些了么?”

秦宁点头,“嗯,好多了。”

季老爷子松了口气。

不远处,刘助理姗姗来迟,他扶了下眼镜。

“季董。”

季老爷子横他一眼,“季应闲哪?”

刘助理说:“季总在那边跟合作商打招呼。”

季老爷子气得狠杵一击拐杖,骂道:“兔崽子。”

他深呼吸几次,拉着秦宁走。

“小宁,你跟我来。”

走时,还点了下刘助理,示意他也跟着。

两人走至暖和些的地方,季老爷子安排秦宁坐在僻静的位置。

季老爷子说:“不舒服就告诉他。”

秦宁看一眼刘助理,点了点头。

季老爷子今日宾客众多,需要应酬,他安排好秦宁,就离开了。

秦宁坐在安静的环境中,也觉得舒服。

他坐下没两分钟,旁边便坐过来一个人。

“小哥。”

*

季应闲跟公司合作商交流,分析当下市场问题有条不紊,无人察觉他余光掠了眼角落。

季父也参与其中,侃侃而谈,他对公司预想很高,但仅限国内,而季应闲想将市场开拓至国外。

对此问题,两人一直有分歧。

最近季应闲在医院休养,这个问题被搁浅,这时候,季父想拿到台面来说,季应闲则有些心不在焉。

等合作商离开,走到另一处与贺家闲谈。

季父不悦地看向自家逆子,这小子谈话间,频繁偏头,他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么。

季父很生气。

“你在看什么?”

听闻季父的愠怒声,季应闲不紧不慢地转过头,小抿杯中红酒,鲜明的眉眼深拧。

“没什么。”

季父见他满目不爽,他也很不爽。

“我说你——”

话至一般,有客人热络的上前攀谈,季父神色稍霁,转脸与人说话。

季应闲仰头饮尽杯中的红酒,目光沉沉的望着角落,灰蓝眼瞳中的情绪晦涩难明。

他长腿一迈,正要走过去。

眼前突然横来一人,季应闲垂眸看。

是季老爷子。

季老爷子冷着脸将他训斥一通,责备他丢秦宁独自在宴厅。

季应闲视若罔闻,视线笔直越过季老爷子,隔着攒动人影,定格在那道清瘦身影。

秦宁旁边挨坐着一个年轻人,那人衣着连帽卫衣,长相俊朗帅气,笑容明朗,戴着黑框眼镜,像个大学生。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秦宁低眉一笑,年轻人也哈哈笑着。

季应闲眉心渐渐锁紧,嘴角下压,周身气场徐然变化。

“应闲。”

季老爷子沉声喊道。

季应闲倏然敛眸,低头看眼前的人。

季老爷子怒目而视,“我说的话,你听到了么?”

季应闲“嗯”了声,情绪不高。

他从旁边应侍生的托盘中,取过一杯香槟,抿了抿唇角。

季老爷子说:“晚餐前,我会正式向宾客公布解除婚约的事。”

“虽说你们之间以后没有婚约牵绊,但秦宁多少算你半个哥哥,我希望你对他尊重些。”

“哥哥?”

季老爷子反问:“他比你年长一岁,难道不算哥哥?”

季应闲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他放下香槟酒杯,朝着那边僻静的地方走去。

没两步,他倏然停下,微眯着眼。

秦宁身边,又多了个人。

*

秦宁正和沈见溪说着有氧运动的相关问题,近处就有人叫他。

“秦宁。”

他抬头,视线与一道目光相撞。

贺凌寒衣着深黑西装,眉峰凌厉的看着他。

秦宁心说,他怎么也在。

最近秦宁被贺凌寒的种种操作给弄糊涂了。

先是一堆一堆的送礼物,再是不要钱地砸银行卡,支票也收到一张。

但秦宁分文不取,退不回去,全部以贺凌寒的名义,捐给慈善机构或者福利院,

贺凌寒这波操作,没在秦宁面前露脸,全程是李威在两边来回跑,但他的存在感非常强,强到现在秦宁怀疑他有病病。

秦宁避闪不开,只得礼貌一笑,喊了声“贺先生”。

他以为打完招呼,对方会自动走开。

毕竟这场生日宴会,表面庆贺季老爷子生辰,实际上在场笼络关系网的人比比皆是,贺家也应当位列其中。

然而,贺凌寒冷酷的“嗯”了声,非常自然地坐到靠近秦宁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