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第2/3页)

苏毓高热了三天不醒,白皇后在宫里哪里还坐得住,亲自过来守了两天了。

苏毓的眼前还有些昏沉,虚虚睁着眼睛,她冒着虚汗的身子缓缓又坚定地被裹进了一个清香的怀抱。抱着她的人搂得很紧,双臂将她整个环抱。仿佛要将她嵌进身体里一般,用力到苏毓都嘤咛出声。耳边是清晰的呼吸声,有一缕头发垂落到她的脖颈上,冰凉凉的有些滑腻。

又过了许久,苏毓终于睁开了眼睛……抱着她的人是徐宴。

徐宴去接南阳王回府,回到府邸没到苏毓的人,却听到了她高热不退昏迷多日的消息,惊得差点当场失态。顾不上亲自从送南阳王一行人去客院安顿,他叫来了管家安排便匆匆赶回正院。眼看到躺在床榻之上烧得浑身通红早已神志不清的苏毓,素来不发怒的徐宴当场爆发了。

直接派人去到国公府,将苏李氏的所作所为全部扔给苏恒。苏家长媳做的种种,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且不说苏恒如何处置苏李氏,徐宴从归来就一直守在苏毓这里。如今三日过去,苏毓可算是清醒过来。若是苏毓再不醒来,估计徐宴都想杀人了。

“人醒了就好,人醒了就好……”白皇后心口的大石重重地放下去。

“御医呢?快去请御医过来。”

白皇后扶着关嬷嬷的胳膊站起来,连忙就招呼开,“公主醒了,快点叫御医来诊脉!”

一声令下,主院里仆从立即忙碌起来,颇有些兵荒马乱。

徐宴不管外面乱糟糟的情况,抱了苏毓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松开人。高热了几天,苏毓整个人都瘦了一团。脸色苍白,原本窈窕的身姿此时看起来十分羸弱。她不说话,歪靠在徐宴的怀里神情有些懵。徐宴垂眸看着苏毓,她安安静静的盯着床脚的一个挂饰,一句话不说。

“毓娘?”徐宴将她脸颊旁的头发别到耳后,“怎么了?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苏毓视线缓缓地动了一下,抬眸看着他。

徐宴不知她这是何意,任由她打量。

除了张御医以外,还有好几个御医也在。如今人都在偏屋里歇息呢。苏毓高热醒不过来,太医正的人都被指派过来。此时白皇后亲自传唤,御医们背着药箱匆匆赶过来。

仆从们于是立即退开,床榻边就剩下徐宴和白皇后两人。

徐宴坐着不愿让,白皇后看在小夫妻感情好的份上往后退了一步,让御医进去号脉。

事实上,苏毓醒过来之前高热就已经退了。之所以醒不过来,有太医猜是被梦境给魇住了。但这话他们敢猜去而不敢说。白皇后唯一的女儿,哪能如此解释。此时苏毓昏昏沉沉全因躺了太久,身子太虚。这般一个接一个太医上去号脉,结果自然是好的。

张太医最后一个,直言苏毓的身子需要好好补一补:“殿下这段时日切记要好的歇息,切莫多思多虑。身子骨若不养结结实实,将来会拖成大麻烦。”

“别的,就没有大碍了,”御医们其实也守了好几日了,苏毓没事,他们自然也能松口气。

白皇后是彻底放下最后的一点焦心:“既然如此,辛苦你们了。”

给公主看病,御医们哪里敢说辛苦?当下收拾了药箱,趁机告退了。张御医留了一个养身子的药方,给了苏毓近身伺候的仆从:“补药要坚持吃,不能怕吃苦。”

林嬷嬷接过药方,亲自送张御医出门去。

确定人没事,白皇后这会儿看小夫妻俩默默对视的模样可算是笑出来。苏毓病了这几日,她就没好生歇息过。本来是有些话想说的,此时也不多说。心一松下来,她自然也感觉到饿。扶着关嬷嬷的胳膊先出去先吃点东西垫一垫肚子:“关嬷嬷,扶吾出去歇息吧。这几日,吾也累了。”

关嬷嬷如何不知她累?白皇后已经好几宿没睡好了。

两人出去,主卧就空下来。

苏毓忽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黑黝黝的眸子里有了点点闪烁的光:“宴哥儿……”

“嗯,”徐宴听她声儿不对,转身取了手边的杯盏。单手斟了一杯蜜水端过来便递到她嘴边,“嗓子不适,先喝一碗蜜水润润。”

苏毓嗓子确实有些沙哑,被子递过来,她便低头喝了起来。

一杯蜜水很快下肚,徐宴轻声问:“再来一杯?”

苏毓摇了摇头。

躺了好几日,高烧烧得她浑身没有力气。苏毓想坐直了身子,但此时也只能靠着徐宴。嗓子干涸的感觉过去,苏毓才缓缓又开了口:“……我想起来了。”

“嗯?”

“我想起来了。”苏毓忽然抬眸盯着他的双眼,“落水忘掉的事情,我如今全部记起来了。”

徐宴:“……”

过去的毓丫和现在的毓娘,其实都是她。苏毓虽然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自己为何会那样麻木懦弱地活着。她苏毓居然会那样舍己为人,做着为别人奉献一生的事情。但关于过去她都想起来:“……宴哥儿,我需要一点时日捋一捋。”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来,徐宴的心口冷不丁的咯噔一下。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重新想起来,所有的事情便历历在目了。苏毓不清楚现如今是什么感觉,但面对徐宴,她觉得心口不太顺畅。类似于一种幽怨,但苏博士不承认自己是个会为所作所为幽怨的人。所以她需要时间理清楚,她到底怎么回事。

“你,毓娘……”若是曾经的毓丫这么说,徐宴大体会坦然地走出去。但面对此时的苏毓,徐宴迈不开这个腿。过去的事情明明才过去两年半,但对于如今徐宴来说却已经很遥远。

尝试了亲密无间,再回归过去相敬如宾,或者应该说隔阂的日子,徐宴无法接受,“不要讨厌我。”

苏毓垂眸不知在想什么,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

徐宴对她这个回应不满意。环着她的肩膀,忽然将头递到苏毓的脖子里。徐宴很敏锐,十分敏锐。察言观色的本事仿佛天生,所以,很直接地便捕捉到苏毓的犹疑。

深吸了一口气,徐宴嗓音嗡嗡的:“毓娘,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先不要厌烦我。”

苏毓从游移中清醒过来,鼻腔里发出了很轻的一声‘嗯’?

“过去的错误我不会否认,是我做错事。”徐宴有种捏紧了心脏的恐慌感,他只觉得不喜欢苏毓现在的状态。敏锐的洞察力让他感知到,若是不能在第一时刻解除苏毓的心结,会严重影响到他们夫妻往后的和睦。他抬起头,捏住苏毓的下巴让她看着他的眼睛,“你可以折腾我,但不要与我生出隔阂。”

苏毓歪了下脑袋,笑得懒懒:“折腾你?”

“嗯。”

尚未琢磨明白为何自己会变成一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但说老实话,苏毓对于徐宴过去理所当然的享受她的奉养还冷漠对她的态度十分的膈应。或许是自我意识归拢,苏毓忍不住会觉得委屈:“你觉得如今咱家的情况,要怎么折腾你才能平息我过去的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