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这就是芥川哥你信里写的，会看书的猫吗！”

“好可爱，啊，它躲开了……不给我摸。”

“芥川哥，谢谢你给我们买的蛋糕，超级好吃。”

或许是外表看起来年纪不大，芥川龙之介轻而易举的被这群小孩子接纳进了圈子。

按道理来说，芥川其实并不是那种容易被人接近的类型，因为肤色过于苍白，体型过于纤细，以及虽然俊秀却经常保持面无表情的脸，甚至包括那过于礼貌以至于显得生疏的说话方式……总是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距离感。

尤其是他那一身沉稳却带着一丝异于常人的独特气质。

但是这群孩子们不一样。

芥川龙之介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他们的收养人织田作之助就经常和对方互相写信，还把其中有趣的日常经历讲给他们听，例如这只会看书的猫的故事——就成功引起了他们的好奇，以至于让他们一直念念不忘。

当然，织田作没有提及任何关于芥川另一个身份的事，因此，这群孩子仅仅知道芥川先生是一个出色的作家，还经常给他们寄特地写给他们的童话手稿。具体写过什么作品却不太清楚。

再加上这次芥川来拜访，特地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还有刚刚面对小孩子的淘气展现出来的技巧——

因为收养人是黑手党，对黑手党和武力值有着一定崇仰的几个小孩瞬间被俘获，而乖巧一点的几个也因为童话故事和礼物而表露出亲近的意思。

于是，就演变成这种情况。

芥川龙之介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猫，略有些手足无措的被五个小孩子包围了起来。

过于活泼的小孩子好奇心一个比一个强，问的问题五花八门，不擅长应付的芥川只能生硬的挑问题回答。

“这孩子叫金之助。”

“不，在下只是个普通的作家，并不是黑手党。”

“和织田君是因为一本书才认识的。”

“年龄？在下已经25岁了……并不是开玩笑。”

“想要学在下刚刚的反击技巧？关于这个的话，织田君应该也懂不少，你们其实可以去和他学。”

对于最后一个回答，幸介跳起来大呼小叫：“织田作才没空教我们啦，他已经忙的团团转了！”

“我想要快点变的强大，然后加入黑手党，去帮织田作！”

……

他们俩没有陪孩子玩太久，大概只呆了十分钟左右，就下楼去了。

因为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两个成年人到一楼坐下来聊天，于是三花猫金之助被芥川留在了二楼，陪一群精力旺盛又对猫格外好奇的小家伙玩。

金之助：……？？？

一楼。

老板正在煮咖喱，顺带煎了两条鱼，诱人的香味弥漫在空气当中。

芥川龙之介与织田作之助角落的位置上，面前是两杯茶。

“抱歉啊，孩子们太过淘气了。”

“没什么，他们都很好。”芥川摇摇头，拿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幸介那孩子，似乎很向往黑手党。”

“大概是受到我的影响吧。”织田作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管我表现的多么强大，幸介都只是会更加的崇仰我，然后更加的努力想要走到我这边的世界……明明黑手党那种地方完全不适合他。”

“早点说清楚吧，趁他还没有生成执念，赶紧打消那孩子的心思。”芥川说，“不过话说回来，你或许离开黑手党会更好一点。”

“我需要黑手党的工资，哪怕是底层员工，工资也比一般上班族高得多。”织田作想了想，说，“如果辞职的话，一时半会是找不到有那么高报酬的工作的，到时候孩子们的生活费就麻烦了。”

“那就赶紧开始写小说吧，你不是想要成为出色的小说家吗？得到充足的稿费之后再辞职，去寻找下一份工作。”芥川回答。

“但是，我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动笔。”织田作苦恼的挠了挠头。

“总要有一个开始，如果不去尝试的话，你或许永远都动不了笔。”

织田作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呼出一口气。

恰好这个时候老板把两份咖喱饭送了过来，还有两碟烤鱼。

“你说得对，芥川。”织田作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咖喱饭，慢吞吞的应道，“也许我确实应该开始尝试一下了。”

两人交谈都很随意。

没有固定的话题，和他们平时写信一样，基本上想到什么都说什么，但也不会有尴尬的气氛。芥川龙之介不擅长应付过分热情的人，在除非必要的时候也不喜欢讲话，如果说是工作的话还能理智的去应付，但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一般都不会去理会。因此，像这样拜访友人、和友人坐在一旁聊天的事情，对芥川来说还真是非常的新奇又放松的事。

“在下最近打算和出版社签约了，成为正式作者的话，收入也会稳定许多。”

“那不是很好吗？”织田作点头，“生活平稳下来之后，你也没必要整天想着隐瞒身份，作为一个普通人去接受社会也是不错的选择，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你了，芥川。”

芥川龙之介很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要做起来却一点都不容易。

总是隐瞒身份的话，或许反而容易引起注意力，人类对神秘总是有着难以遏制的好奇心，这种道理芥川也明白，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如鬼影一样消除自己的所有生活痕迹，在R先生身边是这样，回到这个世界的贫民窟也依然如此。

芥川龙之介从来不会用好意去观察任何人，哪怕是现在的友人织田作之助，在最开始也是被芥川用各种阴谋论在心里洗礼了一遍，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好不容易支撑到长大，给妹妹和同伴们一个家，让他们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但是对于芥川龙之介来说，却要比任何时候都要茫然又不知所措。

普通人该怎么生活？

芥川龙之介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他做不到坦然的面对别人的好意，也做不到轻易付出信任这种事。

织田作之助隐隐约约看出了芥川的问题，因此偶尔写信的内容里会附带着自己的经验和鼓励。

让冷酷的无视掉社会上各种呼吁“柳川先生”露面声音的芥川龙之介接受与出版社的签约合同，成为记录在册的正式作者，其中可完全少不了织田作之助发挥的作用。

——毕竟，要让习惯了幽灵生涯的前杀手主动去接受一个众目睽睽的身份，可是极其艰难的事情。

但是织田作之助做到了。

而他，可以说是芥川龙之介第一个纯粹的、和利益无关的友人。

……

“织——田——作～？”

咖喱店的门被人重重的推开，欢快上扬的语调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