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第2/3页）
芥川这才动了勺子。
暖和恰到好处的粥，带着碎肉，顺着喉咙下去，落到胃里，温度顿时就蔓延到了四肢，让虚弱的人都有了些许精神。
Reborn抿着咖啡，漫不经心的看着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报纸。
整个房间顿时一片宁和。
就像是过去每一天清晨，他们起来时的场景，温馨的让人眷恋。
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不断轮回的地狱，就只是芥川的一场噩梦而已。
芥川龙之介咽下最后一口粥，又看了看一旁的Reborn，眼眶发涩，他死死抿着嘴，几乎快要咬破下唇。
好久好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了安安静静的呆过了。
他恨不得时间再也不要流逝。
可这终究只是短暂的虚影。
芥川垂下了眼睫，遮挡住眼底的坚决和偏执。
罗生门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命令，高高竖起了耳尖。
然而——
“别着急回到过去。”
Reborn似乎猜到了自家学生的打算，他开口说道，然后把手伸到帽檐，列恩快速爬到他手上，变换成了一根长长的捕捞网，轻轻一甩就把芥川怀里的罗生门猫捞了过来。
“我还有事情要和你说。”
芥川：……！！
他瞳孔紧缩。
“为什么——”芥川艰难的开口，声音又堵在了喉咙里，惊疑不定的看着Reborn。
“为什么会知道你来自未来这件事，你是想说这个吧？”Reborn不紧不慢的看着芥川的脸，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另一只手拎着的捕捞网里的罗生门猫少见的没有挣扎，它满脸不高兴却又老老实实。
Reborn看了罗生门一眼，漫不经心的把捕捞网放下，小黑猫活灵活现的抖了抖身上的毛，重新窜回了芥川怀里。
这回，因为芥川被Reborn一句话镇住的原因，罗生门也没有被要求发动回溯。
世界第一杀手先生用着可笑的婴儿体型跳到芥川肩头，手啪的拍到对方脑门。
这次用的力气不小，直接把芥川脑门拍出了一个红痕。
也把对方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拍了出去。
“因为我答应过你，也对我自己承诺过。”
Reborn说：
“下一次会更早的想起来。”
“所以我想起了这一切。”
并没有说清楚自己只是隐隐约约从梦境中看到了混乱的记忆碎片。
Reborn对细节了解并不算多，只知道自己死在密鲁菲奥雷的计谋下无数次，而芥川龙之介为了救他，重复了这一时间段无数次。
剩余的真相，都是他自己根据细微的线索而推测出来的可能性而已。
他们的痛苦并不对等，任凭Reborn在得知事情的时候有多么惊愕又心痛，却终究无法和芥川所经历的压力相比。
所谓的[想起来]，只不过是他的谎言而已。
但是，这是必要的谎言。
他必须站在和芥川龙之介同一个水平线上，制造对等的错觉，他才有资格将自己的声音传递给对方，阻止对方那看不到终点循环路途。
同时，也能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
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被困在时间的轮回当中。
将真实和谎言夹杂在一起，这种事情，Reborn无比熟练。
“现在是六点多，距离彩虹之子邀约还有一段时间。”Reborn盯着芥川的表情，一面推测着，一面缓慢又肯定的斟酌着措辞：“距离我的死亡时间也还有一段距离。”
芥川龙之介脸色一白，愣愣的看着Reborn。
他心跳的厉害，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语，紧接着，在他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温热的眼泪就直接顺着苍白无色的脸颊上滑落。
芥川张了张嘴，声音堵在喉咙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终于开口，沙哑的声音却是唐突的道了一声歉。
“对不起。”
芥川龙之介喃喃的重复。
“先生，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那么多次都没有救回你。
怎么都救不了你。
Reborn叹了口气，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我真是输给你了。”
“已经够了，龙之介。”
“我的死亡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就不要再去改变了。”Reborn单刀直入。
芥川龙之介垂着脑袋没说话。
他怎么会甘心？
轮回了那么多次，最终却无功而返。
怎么可能会甘心？
“还没有结束……！”
芥川龙之介说：“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只要杀掉白兰的话……”
Reborn：“是这个世界不允许我活下去。”
瞳孔顿时紧缩的芥川猛地握紧了拳头，黝黑无光的眼睛一片阴郁。
“没有一个平行世界的我，活过了那个时间。”
Reborn回忆着、推测着、琢磨着，最终敏锐的得出这样的结论。
有着十年火箭炮在前，让未来前往理想的平行世界线，这种事情他们里世界当然有所记载。
Reborn相当博学，在多个领域都有所成就，这种彭格列内部就有的理论知识，他当然也会有所了解。
在芥川被救回来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就已经让强尼二将相关的文件打印出来浏览了一遍，完善了自己的推理。
如果不是被牵扯进彩虹之子这样的诅咒当中，Reborn的命运绝对不会止步于此。
所有平行世界线中必然发生的事件，即为命运的收缩点。
Reborn会死在今天晚上。
这是既定的事实。
却也是芥川的噩梦。
“不会的——！”
失去项圈的狂犬瞪大了眼睛，第一次对着Reborn嘶吼出声，甚至露出了被逼到绝境般孤注一掷的狠厉，“一定能够改变，必须要改变掉！”
Reborn只是安安静静的用黝黑的眼睛看着他，手搭在对方脸上。
任凭他凶狠的宣泄，包容他所有的崩溃。
芥川龙之介一点一点的失去了力气。
他颤抖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了Reborn放在自己脸上的手。
“拜托了，求求你，先生，不要死。”
“求求你。”
“不要死。”
呜咽声从喉咙里闷闷的响起，即将被抛弃的家犬最后咬着主人的衣摆，发出无助的悲鸣。
被诅咒的杀手先生没有动弹。
他掩盖住眼底的复杂和心疼，将心底那一点后悔抛之脑后。
——是不是自己当年没有把龙之介捡回来，这孩子就不至于经历这一切？
毕竟芥川所有的痛苦，都和Reborn有关。
……不。
Reborn很快就否决：他绝对不会后悔这一点。
毕竟芥川龙之介的绝大多数快乐，也和自己有关。
他又不是圣人。
世界第一杀手的占有欲不弱，比起故作大方仁慈的后悔这些无用的事情，他会更倾向于面对自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