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脑袋被驴踢了

“师弟说的也有道理, 此人模样俊美,身段极佳,又因巫月蛊, 有了那般销魂的身子,只怕还真是禁|脔也未可知。”

林知意缓缓道, 顿了顿, 神色颇为耐人寻味起来,“倘若真是如此,恐怕明觉背后的主子,很快就要露面了。”

二人不欢而散。

因为是小竹子的生辰,明觉决定在离开的前一日,竭尽全力逗她开心。

雪神自出生就是神胎,不用修行,便是神袛, 根本不知人间的生辰是怎么回事。更加不知, 如何逗小竹子开心。

如今兵荒马乱, 外头冰天雪地。三个人穷得响叮当,置办生辰的银钱肯定是没有的, 这辈子都不会有的,明觉就打算摸点什么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卖。

摸来摸去, 摸到满袖清风。除了盛世美颜,一无所有,他刚来神观那会儿, 就跟烤焦了的乌鸦似的,连身好衣服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遂想来想去,只能动手雕刻一支簪子。还在上面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手巧的不得了。

明觉不仅会做饭修屋顶, 还会打扫缝衣服。他手灵巧极了,缝的衣服很好看。洗衣服也干净,不像雪神,要么就把衣服搓破了,要么就是往水里一丢,捞上来,往绳上一挂完事了。

不知道为何,阮星阑总觉得小竹子看明觉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样,可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至了晚间,外头的风雪又大了。冰天雪地,寒冷刺骨。明觉不知打哪儿寻来半口袋面,亲自动手和面,揉面,擀皮,切丝,而后煮了一碗长寿面,还在上面撒上了葱花。

热腾腾的一大碗,直接端到了小竹子的面前。

“哇,明觉,你好厉害,居然连这个都会做!我长这么大,除了阿娘以外,从来没有人对我那么好过!”小竹子一蹦多高,满脸欣喜道,“好香好香,一定很好吃!”

明觉笑道:“长寿面吃了长寿,你今年几岁来着?”

“我忘了,好像十二,又好像十三?嗨,管他呢!”

小竹子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火光映得小脸红扑扑的,笑弯了眼睛,穿了一身藕粉色的粗布裙子,长发编成一条麻花辫,斜着垂在胸前。还是个小姑娘。

少女爱俏,都会在鬓角插几朵绢花。可小竹子既没好看的珠钗,连朵普通的绢花都买不起。

明觉看了她一眼,怅然道:“如若不是外头兵荒马乱,应该给你添置件新衣裳的。别的姑娘有的东西,你应该也有。”

而后,便将那支发簪取出,递了过去。

“这个送你,愿你以后长命百岁。”

“我才不要长命百岁,如果活着不开心,就是长生不老也没意思。”小竹子哼了哼,双手接过簪子,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欣喜,明明喜欢的不得了,可嘴上不肯承认,“看在你亲手刻的份上,我就勉强收下啦!算你识相,在这白吃白喝白住那么久,我还天天伺候你!”

“嗯。”明觉点头,微微笑了一下,“你喜欢就好。”

而后,三人就围着火堆,小竹子呼哧呼哧把长寿面吃了。吃完后又缠着雪神给她讲故事,雪神不肯,她又去缠明觉。

满口明觉长,明觉短的。

若是寻常时候,明觉也不会讲的,可今日是小竹子生辰,他有意让她开心,遂道:“好啊,你想听什么故事?”

“随便!”

“随便是什么故事?”

“随便就是随便!”

“好,你想听随便的故事,那我就随便给你讲一个。”明觉笑了笑,少年清澈的声音娓娓道来,“从前,有一座很古老的城池,那里的王君宽厚仁善,百姓安居乐业。王后心地善良,美丽温柔。”

小竹子皱着鼻子道:“然后他们生下了一位美丽的公主?我不要听这种!太小孩子了!我已经过了做梦的年龄了!”

明觉笑而不语,很快又接着道:“很快,他们迎来了第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俊美聪明,天生就是帝王之相,国师在其降生那日连算十六卦,卦面无一不是长虹贯日,紫气东来,贵不可言。王君视这位殿下为继承人,对其千般疼宠,万般爱护。还命人修建神庙,以期上天保佑他平安康健。”

“然后呢?”小竹子有了点兴趣,裹在羊毡里,眼巴巴地问道。

“王后又怀了一胎,国师算卦,断言此胎不祥,定不可留。”

“那王君不会信了吧?”小竹子满脸担忧道,“该不会杀了王后腹中的胎儿吧?那小孩子有什么错,别人说他不祥,他就不祥了吗,多可怜啊!”

“王君当时虽想除去胎儿,又恐伤及王后身体,便待孩子出生再处置。”顿了顿,明觉缓缓呼了口气,眸色晦涩难懂起来,“本来孩子出生即死,可哪知王后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龙凤胎的话,那就是一胎有两个孩子,那究竟哪一个不祥,还是两个都不祥呢?”小竹子满脸苦恼道,“一下杀两个孩子吗?那王后岂不是要难过死了?”

话到此处,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明觉,就想听听他怎么说。

明觉摇头道:“王君自是不忍,既要顺应天命,除了祸胎,又不肯伤帝后之间的感情。国师便道,可留一除一,王君信了。几经思量,不知留哪一个孩子下来。便在此刻,殿下得知此事后匆匆赶来,请求王君放他弟妹一条生路。”

“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子也好,公主也好,不管杀了哪一个,都太残忍了。”小竹子气鼓鼓道,“什么狗屁国师!那种人说的话,居然也有人信?脑袋被驴踢了!”

明觉笑不出来,神色很冷淡道:“王君觉得,膝下已有一个儿子,便要留女儿下来,遂要杀死那名男婴。那位殿下得知后,百般哭求,皆无用处。”

“啊?不会真的杀了那孩子吧?这也太可怜了!”小竹子气得在雪神怀里打滚,“气死我了,不听了,不听了!重新讲!”

明觉摇头:“没死成,那位殿下不肯让人杀死他的弟弟,便暗中派人劫杀王君的人,救下了那名男婴。从此后,便将男婴养在殿中。以奴隶的身份,让那个孩子得以苟延残喘。”

小竹子一听,拍了拍胸口大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没死就好!”转而又骂,“我就知道国师说话是放屁!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就不祥了!”

阮星阑却觉得此事不简单,竖起耳朵继续听下去。

果不其然,故事还没结束。

“国师很快便死了,是殿下派人动的手,为的便是不让人再害他的弟弟。可是后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证明国师算的卦千真万确。没过两年,原本兵力强盛的国家,被其他临边小国蚕食,身体一向康健的王君突然暴|毙而亡。王后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再后来,连年仅六岁的公主也意外落水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