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秘密 7

他摸着口袋里的怀表,犹豫了一下,说:“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谁?”

执法者三个字都到嘴边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临时又改了想法,说:“他叫侯建民。”

江鉴开把原本要拿出来的怀表放回口袋,简单说了侯建民的事,又说让一色去调查他,还顺便提了一下一色,说它希望扩大活动范围。

沉默听完,说:“扩大活动范围可以,不过别太相信那只猫,它是恶灵,最擅长的就是变化和巧言善辩。”

声线沉稳,沉默只有在说正事时才会这样。

江鉴开苦笑,执法者让他别相信沉默,沉默让他别相信一色,所以身边他还可以信任谁?

他想了想,说:“恶灵会骗人,人同样也会骗人,所以比起怀疑,我更希望用自己的心去做出判断。”

沉默吃包子的动作一停,没再说什么。

到了图书馆门口,江鉴开走到屋檐下,听着他在旁边收伞,说:“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

“什么?”

“为什么死神和恶灵都要吃东西?”

“吃饭并不是人类的专利。”

“可你们吃的应该和人类不一样吧?”

“不一样,这种食物对我们来说更像是零食。”

“那剩下的零食给我吧,有人更需要它们。”

江鉴开把包子袋接了过去,沉默跟在他身后走进图书馆,看着他把包子给了还在那儿蹭空调的蔷薇和赵阳,沉默的脸黑了。

方糖绝对是故意的,报复自己在餐厅偷听他和大学生聊天。

怀表发出叮的轻响,沉默掏出来,手指在轻微颤动,指间还留着属于江鉴开的体温。

那是对危险来袭的反应,而危险的源头来自江鉴开。

看来那些人终于发现真相,找上来了,并且不是直接找他,而是选择了方糖。

他们到底抱了什么目的?

沉默看向蔷薇和赵阳,最后是江鉴开,目光深邃,继而转为冷漠。

意念过处,手指的颤动停止了,沉默弹开表壳,死神的表和人间的表是正相反的,滴答声中,秒针自左向右不疾不徐地前进着。

傍晚,江鉴开在沉默的陪同下来到桂花香。

江母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江鉴开嗅到了母亲擦的粉香,微笑问:“妈你又用老借口了?”

江母为了不让大儿子知道自己和小儿子私下见面,每次都借口说是和小姐妹出去玩,有赵剑凌配合着,江云徊从来没怀疑过。

江母见了儿子,本来满脸开心,听了这话,笑容收敛了,江鉴开感觉到了,问:“我大哥发现了?”

“那倒没有。”

江母看看沉默,有些踌躇,沉默说:“我和方糖是好朋友,又是他的护理师,伯母请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唉,先吃饭先吃饭。”

江母让两人先点菜,等吃得差不多了,她才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最近老有陌生人去铺子,他好像认识小凌,每次买包子都拉着她说话,小凌很讨厌他,有次我还听到她让那人不要再来,那人就问她要钱。后来我问那是谁,小凌说是同乡,喜欢赌钱,说大话,让我千万别理他,也别给他钱。”

听母亲说了男人的身材长相,江鉴开马上就知道那是侯建民,他问:“这事多久了?”

“大概有一个多月了吧,最开始我也没留意,后来我发现每次那人一出现,小凌就心神不定,好像还很怕的样子,有一次因为饭团跑出去玩还差点打他,以前从来不会的,她可疼饭团了,最近她还常带着饭团出去,说是在图书馆看书,我就担心,可是又没法问。”

“是真的,饭团差不多每天都在图书馆。”

不想母亲太操心,江鉴开没说其实大嫂都是把孩子托付给自己就离开了,他问:“大嫂老家是哪的?”

“是南方那边的,不过她从小就跟随父母搬过来住,和老家都没联系了,父母过世后她就独自出来打工,被传销给骗了,还好逃出来了。说来她和云徊认识也挺戏剧化的,有天云徊晚上出门,看到有两个小流氓想调戏她,就出手打走了小流氓,听说了她的处境,就带她回家了,唉,那孩子也挺可怜的。”

江鉴开觉得没那么简单,赵剑凌可能只是不想说以前的事,所以才会忍受侯建民的威胁。

沉默安慰道:“伯母您别担心,这事交给我吧,我有个朋友是警察,我让他帮忙看看。”

“那真是谢谢你了,你说你帮忙照顾小弟,现在还要帮我的忙,这……”

“举手之劳而已,您别放心上,最多下次我去买包子您给我便宜点。”

江鉴开在旁边听得震惊了,他都不知道教官什么时候还多了个信口开河的毛病,一个没忍住,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

沉默吃痛弯腰,江母问:“怎么了?”

“腿抽筋了,最近忙着照顾方糖,晚上睡不好。”

“方糖?”

江母看看儿子,沉默说:“就是小弟,这是我们大家给他起的绰号,因为他说话声音都小小的甜甜的。”

他说着,竟然还大胆地伸手捏江鉴开的脸腮,母亲在,江鉴开只能报以微笑,桌子底下却不含糊,又一脚踹过去。

这次沉默有经验了,抬腿挡住,再踹,再挡,三个会合后,江鉴开自我反省了一下,他不能陪着教官这么一直放飞下去,一个家里出一个不靠谱的就够了。

于是他打住了。

江母看不到桌底下的风起云涌,听了沉默的话,她很开心,说:“沈先生你说对了,小弟小时候就是文文静静的,说话声音也小小的,还被误会是女孩子呢,直到大了以后……”

想起那段不开心的事,江母临时打住了,尬笑了一声,说:“他睡相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管他,可别为了照顾他把自己累坏了。”

“不会的,伯母,我做护理很久了,心里有数。”

接下来是各种天南海北的聊,从江鉴开到饭团,从江家包子铺到隔街馄饨摊,沉默捧哏捧得恰到好处,把老太太逗得不亦乐乎,全忘了约儿子出来是要说正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