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七个皇后(第2/3页)

他神色复杂:“你认为,她是因为受父亲逼迫才悔婚?”

她抬眸望向他:“不然,哥哥又是如何以为的。难不成她一个女子,还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姻缘大事吗?”

是了,不管是千金贵女,又或是穷苦家的女儿,他们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洞房前没见过面的比比皆是,哪里有自己选择婚嫁的权利?

别说是女子,便是男君亦是如此,撕毁婚约这等大事,若没有镇国公点头,又怎能传出国公府去?

这次轮到司徒声沉默了。

他想过她会如何回答,许是会耿直的告诉他,后悔没有早点退婚。

许是会讨好的告诉他,后悔撕毁和他的婚约。

又或者是联想起她自己,而后长篇大论的为他口中的‘她’辩解。

他想过无数种答案,却是唯独没有想过这最简单的一种——当初她是受父亲逼迫,才与司徒家撇清关系退婚。

偏偏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他还难以反驳。

山洞内一下寂静了起来,除却淅淅索索的雨声,安静的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哥哥,这是你的东西。”

林瑟瑟从怀里掏出荷包,将叠放整齐的半张信纸以及一把匕首送到了他眼前。

司徒声眉骨微动,望着她手里的东西,眸中是化不开的冰冷:“难道没有人教过你,不要擅动旁人之物吗?”

他的声线透着些冻人的寒意,眸光中隐隐染上一丝阴郁之色。

林瑟瑟被他冷冰冰的口气,训斥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张信纸是他掉在地上的,匕首虽是她不问自取,却也是因为他晕倒了,她情急之下才预备拿来与鬣狗厮杀搏斗用的。

而他的口气,便仿佛将她当做了一个毫无羞耻之心的偷窃小贼。

林瑟瑟眸中腾起淡淡的水雾,她低埋着小脸,死死咬住唇瓣,伸手将手里的匕首和信纸塞到了他的掌心里。

把东西还给他之后,她本想离他远一点,最好缩进角落里,免得碍他的眼。

可就在转身的瞬间,她的眸光却在不经意间,落到了他渗着冷汗的额间。

她只犹豫了一下,便眸中含泪的上前捡起地上散落的干树枝,拿火折子点燃后,重新在他身边不远处搭了个小火堆。

做完这一切,她才放心的走到山洞的角落里,双手抓紧单薄的衣衫,和衣侧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泪水溢出了眼眶,顺着眼角斜着从脸颊上流淌下来,她贝齿咬住唇瓣,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但司徒声毕竟是习武之人,哪怕是受了伤,耳力也要比常人灵敏些,他听到山洞的黑暗之处,隐隐传来低不可闻的吸鼻声,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他的语气有些太冲了?

他缓缓垂眸,望向被她塞到手里的匕首和信纸。

那信纸上沾了几滴泥点子,似乎是掉在过地上,蹭上泥土后又被雨淋过的样子。

皇帝将这信纸给他之后,他就直接拿在了手中,方才从峭壁上跃下之时,也是紧紧攥在手里。

许是因为摔断了双臂,手掌无意识的松合,那信纸便从掌间滚落到了地上。

至于那匕首,他是藏在了衣袖里,她拿着那匕首没有别的用处,约莫也是为了赶走鬣狗。

他不喜旁人动他的物什,哪怕是陆想也不行,是以见她刚刚手中拿着他的匕首和信纸,本能的便说出了那番话来。

看起来,她似乎很难过的样子?

也是,被人误解自然不会太好受。

司徒声坐起身来,朝着那片漆黑的角落处望去,微启的唇瓣张开又合上,眸光略显迟疑。

她好像说过她怕黑?

他犹豫半晌,终是缓缓开口:“我冷。”

林瑟瑟没理他。

他又喊了一声:“好冷,冻死了。”

林瑟瑟总算动了动身子,闷声道:“我就一件衣裳了,再脱就没了。”

她的嗓音被憋得有些嘶哑,其中还隐隐带着一丝呜咽,听起来委屈极了。

司徒声见她回话,唇畔微微扬起:“那你过来,让我靠一会儿。”

回答他的是火堆‘噼啪’的声音,林瑟瑟别着脑袋,唇瓣咬的泛红,似乎是搞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方才还将她当做小偷来训斥,转眼间又喊着冷,让她过去当取暖的靠枕,简直翻脸比翻书还快。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的心思却是比女子还令人难以捉摸。

他见她没了动静,便又补充了一句:“我若是冻死了,你自己一个人也出不去。”

山洞内寂静了一瞬,随后响起了微不可闻的梭梭声,她从角落里爬了起来,面颊通红的朝着他走了过去。

脸红倒不是因为害羞,其实是被冻得。

她出门出的急,就穿了薄薄一层春衫,外面披了一件狐裘取暖。

前半夜时,她把狐裘披在了他身上,这山洞又是没有个遮拦的地方,寒风细雨吹了小半宿,却是将她吹的快要冻成了冰棍。

她觉得若真要论起来谁先冻死,她绝对要比他先走一步。

林瑟瑟僵着身体坐在了他身旁,还未靠近,他便感觉到了她身上化不开的寒意。

他往她的方向挪了挪,将下颌抵在了她的脖颈之中,轻轻呼了一口热气:“过来些,把狐裘披到你身上。”

她的眼圈还是红的,双眸湿漉漉的看着他:“我不披,你若是冻死了,我自己一个人出不去。”

许是听出了她还在怄气,他缓缓叹了口气,总算是不再绕弯子了:“方才是我失言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守着你,你安心睡就是了,明日一早,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

他的道歉态度还算诚恳,林瑟瑟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她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便躺在了给他垫身的干草上。

她紧紧挨在他的身边,他的身体滚烫的像是火炉子,很快便挥散了她浑身的冰寒。

林瑟瑟是真的困了,这两日她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如今有他守在身旁,她很快便有了倦意。

她阖眼之前,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转过身面朝着他,低声喃喃道:“你夜里昏迷的时候笑了,是做了什么欢喜的梦吗?”

他没有说话,面容沉默着,山洞里静悄悄的,依稀可以听清对方的心跳声。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低埋着眼眸,将下颌抵在她的额间,轻描淡写的笑道:“我梦见我死了。”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话语间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这种无关紧要的话。

林瑟瑟怔愣的抬起头,他面上覆着的白玉面具在篝火的映照下,依旧泛着化不开的凛凛寒意,便如同那望不见尽头的无边深渊,令人止不住的绝望。

她的贝齿咬住唇瓣,神色迟疑的伸出了小手,葱白的指尖落在他的后肩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哥哥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