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十一个皇后(第2/3页)

原本听她说起皇帝往日没空去坤宁宫,太后还以为她又要像以往一般故技重施,搞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太后对她刚刚生出的喜爱,正要被破坏殆尽,却又听她如此诚恳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忍不住想要赞赏她一句:“这才是六宫之主该有的模样。”

林瑟瑟不欲在这种话题上多做停留,她迅速的转移开话题:“皇上可用过午膳了?”

看皇帝还穿着朝服,应该是下了朝便来坤宁宫了。

平日早朝都是午时之前就会结束,而今日皇帝却迟了许久,看起来约莫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皇帝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紧紧的皱到一起:“前段时间,京城里涌入了一批流民,本不是什么大事,谁料那流民中有人染了天花,这一传十、十传百,却是闹起了瘟疫。”

听他提起瘟疫,林瑟瑟双眸微微失神。

原文中也是有提到过这场瘟疫的,天花在此地就是治不好的绝症,而且这东西传染性极强,不过短短数十日,京城内已是死伤无数,尸骨成堆。

皇帝也不知是听了谁的怂恿,竟从染上天花的死人身上,扒下来了发臭沾血的粗布衣衫,与司徒声的换洗衣物掺在一起清洗。

为了确保他能被传染上天花,皇帝又让人在他的寝殿之内,放上了天花患者触碰过的物件摆设。

没过几日,司徒声便被传染上了天花,高烧不退,畏寒呕吐,而后手臂脸部渐渐布满红疹。

在他染病之时,皇帝趁机削弱他在前朝的势力,并以隔离为名,将他囚在素有闹鬼之称的景阳宫内。

他在痛苦煎熬中度过了五日,这期间皇帝断绝了他的食物水,每日只差人送去一碗泔水,像是在故意折磨他一般。

但他命硬,到鬼门关里挣扎了一遭,又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只是痊愈后,天花在他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那些像是疤痕一样的麻子,令他彻底毁了容。

想到这里,林瑟瑟望向皇帝的眼眸中,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厌恶。

就因为皇帝顶着男主光环,所以不管他如何动用这些下作的手段去害人,也没有人会置喙他分毫,反而还会有人夸赞他懂得韬光养晦,厚积薄发。

谁让司徒声对皇帝来说,是一个挡路的绊脚石,是阻止男女主撒花团圆的大反派。

可司徒声又做错了什么?

他曾是天之骄子,少年将军,他曾在战场保家卫国,为晋国子民抛洒热血,但他都得到了些什么?

父亲被扣上谋逆之名,而后家破人亡,满门惨死。

若不是被逼无奈,哪个男人会为了换取权倾朝野的地位,愿意入宫去势,承受这样非人的折磨?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皇帝纯嫔坎坷不平的爱情线,又有谁会注意到司徒声饱受折磨的那些日日夜夜?

林瑟瑟垂下眼眸,嘴角强撑着的笑容,却是再也伪装不下去了。

皇帝并未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对劲,只是自顾自的念着:“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当初那些流民进城之时,便该将他们拦在城外……”

不知唠叨了多久,他才缓缓舒展开眉头,抬手将那茶杯里的茶水饮尽。

对于林瑟瑟不开口也不插嘴的态度,皇帝很是满意。

他也只是想发发牢骚而已,若她在一旁指点江山,又或者附他的话责骂那些大臣官员,他便会觉得她是在暗指他这个皇帝无用。

许是发泄出来不快,他的心情便愉悦了不少,方才还不觉得肚子饿,此时腹中却是多多少少有些饥饿感了。

皇帝命人在坤宁宫传来午膳,几人一并用膳,有嬴非非在一旁插科打诨,这一顿饭下来,倒是也没有冷过场。

只是林瑟瑟略显心不在焉,面前的饭菜几乎就没动过。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太后命人去慈宁宫看了看,在知道太上皇已经离去之后,便在嬴非非的陪同下,回了慈宁宫里。

太后虽然嘴上说着不会感谢林瑟瑟,却还是在临走之前,特意叮嘱皇帝这几日多陪陪林瑟瑟。

这深宫便是母凭子贵,若是她能肚子争气些,怀上了皇帝的骨肉,往后就算失去了九千岁的依仗帝王的宠爱,也依旧可以在皇宫有一席立足之地。

皇帝坐在榻上批阅着奏折,而林瑟瑟则在一旁磨墨。

她低垂着眼眸,对着砚台微微失神。

就在皇帝放下最后一本奏折时,紧闭的坤宁宫殿门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她下意识的抬眸望去,便看到了一抹红色衣角。

是司徒声来了。

他身着朱红色平绣蟒袍,手里拿着一柄金铜色玉石嘴烟杆,那杆身上吊着的红绸旱烟袋,随着他散漫的步伐而左右摇晃。

跟在他身旁的,是一身红裙的阿蛮。

两人都着红衣,一高一矮,郎才女貌,瞧着好不般配。

林瑟瑟怔愣的看着他,直至墨条从指尖坠落,砚台里的墨水向外迸溅而出,她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她慌乱的埋下脑袋,贝齿死死咬住唇瓣,掩住了微微泛红的眼圈,也不知怎地,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就像是小三遇到了正室,往日自欺欺人的自我催眠,以及那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都被一同明晃晃的撕扯开来。

是了,阿蛮才是他的天命之女。

明明在温室中该帮他的,应该是阿蛮才对,而她昨日最该做的,便是帮阿蛮松绑。

但是她没有。

她自私又无耻,甚至赶在阿蛮之前,对她心中不可亵渎的神明下了手。

皇帝见她垂首不语,望着被溅上墨点子的衣袖,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怎么这样不小心?”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训斥,却让她的脸颊更加烧红起来。

司徒声掀起眼皮,抬眸瞥了一眼快要把脑袋扎进地面的林瑟瑟,漆黑的眸色沉了沉:“这种粗活,往后不要再做了。”

皇帝被他这话惊得膛目结舌。

怎么什么话从他嘴里出来,就令人听着如此不爽。

什么叫粗活?

磨墨怎么就成粗活了?

后宫里多少嫔妃抢着为他磨墨,他让皇后为他磨墨是在恩宠她。

明明是她手滑溅了他一手臂的墨水,怎么到了司徒声的嘴里,就成了他的不是?

皇帝脸色铁黑,正想说些什么,司徒声却在他之前开了口:“太上皇命我来此为你们入画,皇上还是手脚麻利些,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在这里等着。”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不耐烦,话语间也是毫不遮掩自己对皇帝的不敬。

皇帝气的手脚直发抖。

自古以来帝后入画便是十分严谨庄重之事,要提前沐浴焚香,换上帝后的吉服,再挑选一个良辰吉日,由画师为帝后两人入画,而后将画像挂入赢家祠堂。